理解歸理解,然而眾將那所謂的[良言],謝安是一句都不敢聽。
什麼摸黑潛入長孫府,將長孫湘雨劫出來……還什麼扮作賊子將長孫靖用布袋套住,修理一頓……開什麼玩笑!
倘若謝安真敢這麼做,就算胤公對他印象不差,恐怕都饒不了他!
“行了行了,”見眾將越說越沒邊,謝安沒好氣地揮了揮手,打斷了眾人的議論,搖頭說道,“待會本官去一趟丞相府,探探胤公的口風,再做定論!——此乃上策!”
蘇信聽罷,舔舔嘴唇,接口說道,“倘若長孫家不從,我等再行中策,摸黑將長孫軍師劫出來,將軍師藏在隱蔽處!——隻要我等矢口否認,諒他長孫靖也不敢對大人怎樣!”
“……”望著信誓旦旦的蘇信,謝安心中無語。
好家夥!
這是西征長安叛軍的有功之士該說的話麼?
整個一夥強搶民女的土匪!
謝安翻了翻白眼,他不打算再與這幫人商議長孫湘雨的事了,因為再說下去,這幫人恐怕就要提著刀子直接到長孫家討人了,盡管明白他們的好意,可這事能隨便定奪麼?
長孫湘雨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那可是長孫家的千金!
擺著胤公這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在,就算是如今的謝安也不敢放肆,隻能平心靜氣地解決這件事,容不得有半點火氣。
直到如今,謝安也隻能希望,在他前去向胤公打探口風之前,長孫湘雨那個女人別做出什麼傻事來,不過他也知道,這事很難,畢竟長孫湘雨就是那種寧折不屈的女人,這個女人,永遠也學不會妥協,麵對他人的逼迫,她唯一會做的事,就是報複,寧可魚死網破般的報複!
但願事情還沒到那種糟糕地步吧……暗自歎了口氣,陳驀思忖了一番,還是決定去一趟丞相府,盡管這時候去拜見胤公,並不是很合適。
本來,謝安打算叫蘇信、李景等一幫人先回他的府邸,打理一下就住的房間,一來,眾將原先都是他鄉武將,並非京官,在冀京並沒有可供居住的府邸,二來,他們如今甘願舍棄前程跟隨謝安,在謝安府上當一名家將,自然要與謝安同吃同住。
然而,也不知是為了替謝安打氣還是怎麼著,蘇信、李景等人死活不願先回謝安府上,無奈之下,謝安隻好帶著這一幫人,浩浩蕩蕩地前往胤公的丞相府,以至於當來到丞相府府門前時,守在府外的士卒著實嚇了一跳,還以為謝安這一幫人想做什麼呢。
也難怪,畢竟除謝安之外,陳驀、費國、蘇信、李景、廖立、馬聃、齊郝這七人,那可都是在沙場上出生入死的宿將,除陳驀外,腰間都佩戴著兵器,且身上的殺氣,沉重地令人心驚,更別說,蘇信、李景、齊郝這三人還擺著一副凶神惡煞的麵孔,這如何能不叫守在丞相府門前的衛兵心驚肉跳?
見那些衛兵似乎有著拔劍相向的衝動,謝安連忙走上前去,說道,“幾位兄弟莫要誤會,在下乃大獄寺少卿謝安,此次前來,欲求見胤公,還望幾位兄弟行個方便,代為通報一聲!”
“原來是大獄寺的謝少卿、謝大人……”一名衛兵朝著謝安抱了抱拳,笑著說道,“謝大人稍歇,小的這就去通報!”
這名衛兵說得很是客氣,事實上,他早已注意到了謝安身上的官服,不,應該說,若不是謝安身上穿著正五品的官服,他早已叫人拿下這幫膽敢在丞相府門前撒野的家夥了。
“如此,多謝兄弟了!”謝安輕笑著拱了拱手,仿佛是注意到了那名衛士異樣的目光,心下一動,轉頭瞥了一眼蘇信等三人,正巧瞧見他們三人正惡狠狠地那些衛兵,心下激氣,壓低聲音說道,“別給本官惹事!”
見謝安發話,蘇信三人這才勉為其難地收起臉上那凶神惡煞的表情。
不多時,那名衛兵回來了,堆著笑容,抱拳對謝安說道,“謝大人,胤公正在後院花圃散心……大人,請!”
“多謝!”點點頭,謝安正要跟著那名衛兵入府,卻見此人眼中露出幾分為難之色,望著費國、蘇信、廖立一幹人腰間的佩劍,猶豫說道,“大人若是不介意的話,可否請大人的護衛,將佩劍暫時寄放在此處……”
“應當應當!”謝安恍然大悟,主動解下了身上那柄原本屬於梁丘舞的佩劍,繼而用目光示意了一眼身後眾將。
見此,除本來就沒有攜帶武器的陳驀外,眾將猶豫一下,一臉不情願地解下了佩劍,逐一交到那幾名衛兵手中。
“謝大人,請!”
“有勞!”
跟著那名衛士,謝安這一行人穿亭過屋,一直來到了丞相府後院的小花園。
遠遠地,謝安便瞧見胤公握著一隻小巧的水瓢,正替花園中的花草澆水,而讓他感到意外的是,他的便宜老師、禮部尚書阮少舟也在。
而胤公顯然也瞧見了謝安,將手中的水瓢放回地上的水桶中,捋著白須爽朗笑道,“小安,領著這一大幫人,可是向老夫興師問罪來了?”
謝安聞言一愣,走到胤公麵前,拱手苦笑說道,“胤公說笑了,小子豈敢!——拜見老師!”後一句話,他是對阮少舟說的。
見謝安這般尊師重道,阮少舟心中滿意,點點頭,笑著說道,“小安,方才我正與師座說起這件事呢……”說著,他微微歎了口氣,望著胤公說道,“師座,學生以為,子康兄昨曰之事,確實有失禮數……”
“唔!”胤公聞言臉上的笑容漸漸收了起來,長歎一聲後,搖頭說道,“其實老夫早料到由此一曰,卻不想來得這般快……”說著,他轉頭望向謝安,凝聲說道,“小安,你今曰前來老夫府上,便是為了探探老夫口風吧?——不瞞你說,老夫也是事後才得知大概!”
謝安點了點頭,畢竟他也不認為強行帶走長孫湘雨是胤公的主意,甚至說,就連帶走長孫湘雨的長孫靖,恐怕也隻是碰巧撞見自己的女兒,見她好生規教不從,心中大怒,這才起意,將她強行帶回府上。
微微歎了口氣,胤公為難說道,“這件事,老夫亦倍感頭疼……不光老夫,你的老師得知後,也幫襯著你向老夫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