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此時的梁丘舞,右手拄著寶刀狼斬單膝跪倒在雪地上,左手反手抵在腹部,冷冷說道,“我亦想不到,明明有擋下,何以還會受創?”在她說話的同時,她嘴角流出幾絲殷紅鮮血。
“舞?”謝安麵色微驚,正要過去查看梁丘舞的傷勢,卻見她仿佛有所察覺般,目光一掃,眼神示意謝安莫要插手。
在周圍無數周軍士卒瞠目結舌的目光下,陳驀緩緩站了起身,在注視了梁丘舞許久後,搖頭說道,“女將,你便是天下傳名的[炎虎姬]梁丘舞麼?至今為止,還沒有人將陳某傷地這般重……看來是陳某誤會了,擁有這般實力的你,確實不需要使詐,隻不過……你認錯人了,陳某並非你口中的梁丘皓!”
“看來你是執迷不悟了……”梁丘舞眼中的怒意越來越濃,眼眸中漸漸泛起幾分血紅,渾身不住地輕微顫抖起來,而與此同時人,她身上所傳來的壓迫力,亦是越來越強烈。
望著這幅模樣的梁丘舞,謝安心中隱約浮現出幾分不安。
不對勁……眼下的舞,不對勁!
而就在這時,忽然有一隻手抓住了謝安的手臂。
謝安下意識地望去,卻發現項青在兩名士卒的攙扶下,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旁。
“三哥,你沒事吧?”
項青搖了搖頭,死死握住謝安的手,麵色一反常態地嚴肅認真,望著謝安艱難說道,“快,快去阻止……她!”
“什麼?”謝安眼中露出幾分不解。
“快去!”項青低聲吼道。
謝安渾身一激靈,當即翻身下馬,奔到梁丘舞身旁,一把抱住越來越不對勁的梁丘舞,急聲說道,“舞,舞?冷靜下來!”
忽然,謝安心中一驚,因為他發現,梁丘舞竟然用那種冷漠而陌生的目光冷冷望著他。
心中隱約感覺有點不對勁的謝安,緊緊抱住梁丘舞,低聲說道,“舞,冷靜下來!——這等眼神,你……你想殺我麼?”
梁丘舞聞言渾身一震,仿佛虛脫般軟軟倚在謝安懷中,繼而,她那令謝安感到無比陌生的冷漠眼神,也逐漸恢複幾絲柔情,隻見她輕輕拍了拍謝安的手臂,輕聲說道,“沒事了,放開我吧……”
謝安將信將疑,緩緩放開梁丘舞。
隻見梁丘舞深深吸了口氣,再度將目光投向陳驀,沉聲喝道,“梁丘皓,隨我回梁丘家認罪!”
“……”陳驀皺眉望著梁丘舞,搖頭說道,“炎虎姬,陳某不知你在說什麼,陳某已經說過了,我並非你口中的梁丘皓……”
正說著,他忽然麵色微變,四下張望,側耳傾聽。
怎麼回事?
謝安愣了愣,繼而這才注意到,遠處不知何地,隱約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令謝安感到不解的是,那陳驀在聽到這陣笛聲後,臉上逐漸浮現出令人感覺複雜的表情,既歡喜、又心痛,仿佛又有幾分懷念……“到此為止了麼?”陳驀苦笑著搖了搖頭,丟棄了手中的長槍,竟然朝著悠揚笛子傳來的方向走去。
“站住!”梁丘舞怒聲喝道,“梁丘皓,隨我回梁丘家認罪!”
“……”遠處的陳驀緩緩轉過頭來,注視著梁丘舞半響,搖頭說道,“再說一遍,我叫陳驀,並非你口中梁丘皓!”說著,他瞥了一眼四周圍著他的周軍士卒,淡淡說道,“陳某已無意再與你等廝殺,莫要再咄咄逼人,否則……”
“讓他走!”謝安沉聲喊道。
附近的周軍士卒麵麵相覷,在頻頻望向謝安幾回後,這才緩緩散開,給陳驀讓開一條道路。
“安?”梁丘舞詫異地望著謝安,欲言又止。
仿佛是看穿了梁丘舞的心思,謝安拍了拍她的手臂,輕聲說道,“頂著兩個黑眼圈,你究竟幾夜未休息了?——連你也拿不下此人,尋常士卒又如何攔得住?——此人一離去,叛軍也就無力回天了,沒有必要再橫生枝節!”
“可是……”
“不甘心的話,待養好傷後再尋機會吧……倘若此人真是梁丘家的人,那麼,就應當由梁丘家第十二代家主的你去清理門戶,不是麼?”
梁丘舞咬了咬嘴唇,神色複雜地望著謝安半響,緩緩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謝謝,安……”
謝安微微一笑,抬頭望向遠處正用詫異目光打量著他的陳驀,揚聲說道,“你走吧,陳將軍……下一次,舞可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
“……”仿佛是聽出謝安話中的深意,陳驀皺了皺眉,默默地望著梁丘舞半響,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這樣放此人走,好麼?”不知何時李壽已走至謝安身旁,猶豫問道。
謝安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你不是沒看見,單憑人多,是殺不了這家夥的,此人要走,誰也攔不住,再者……”
再者,這家夥再留這裏,反而要出大禍,舞……不對勁!
回想起項青方才萬分焦急的表情,謝安隱約感覺他隱瞞著什麼。
“再者?”
“唔……別忘了他的身份,你以為會沒有人接應他麼?——我等此次的目的,乃是為剿滅長安叛軍,莫要橫生枝節!”
“這倒是……”一想到陳驀他那太平軍第三代主帥的身份,李壽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