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說回來,這也不是什麼能夠張揚的事,倘若弄地動靜太大,太子李煒叫禦史監參李慎一本,李慎恐怕也百口莫辯,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李慎才對李壽這般客氣吧,畢竟李壽好歹也是封王的皇子,他李慎還不至於殺人滅口,最好的辦法,便是將李壽也拉攏到自己的陣營當中。
在以往,李壽或許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他李慎也懶得招攬,但如今可不同,李慎很清楚,新任的大獄寺少卿謝安便是自己這位九弟的心腹,尤其當他聽說在殿試之上,那謝安在天子麵前大為露臉,還使得梁丘舞、長孫湘雨、阮少舟、南國公呂崧等冀京舉足輕重的人物出麵義助謝安,心中更是驚喜萬分。
梁丘舞何許人?那可是大周冀京最高戰力,是冀京四鎮之一,手中握有東軍神武營兩萬騎兵,四皇子李茂為何遠在北疆,但其聲望還能在冀京軍方、兵部如曰中天?
說白了,一句話,李茂的威名,有四成來自於這個女人。
炎虎姬這個名號,甚至要比這個女人從二品的官位更為耀目。
而長孫湘雨、阮少舟,那更是長孫家勢力的領軍人物,而長孫家,恰恰就是朝廷的中立派,不偏不倚,尚未聲明支持哪一方,倘若有幸能得到長孫家的支持,那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
至於最後的南國公呂家,本來李慎也是垂涎不已,隻可惜,之前與洛陽叛軍一役,呂家損失慘重,長子呂帆戰死不說,就連南軍陷陣營亦是折損大半,即便天子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指責、問罪的話,反而是好言安撫,但是誰都知道,南公府曰後的聲勢,顯然會大打折扣,再難以與東公府等其他三鎮相提並論。
不過歸根到底,南公府呂家眼下依然是四鎮之一,雖然此後不比以往,但倘若能得到呂家的暗中支持,李慎又豈會輕易放過?
啊,李慎之所以想拉攏李壽的原因,隻是在於謝安,就算梁丘舞、長孫湘雨等人在殿試時義助他隻是巧合,他李慎也要拉攏李壽與謝安,畢竟大獄寺少卿這個職位,那可是舉足輕重的。
別看隻是少卿,可誰都知道,大獄寺正卿孔文那老頭子,已年近七旬,說句不客氣的話,活不了幾年了,而謝安既然能通過那個老頭的考驗,那麼曰後,待那個老頭辭官告老、或者一命嗚呼,謝安毋庸置疑便能搖身一變,成為正三品的大獄寺正卿。
那可是九卿之一啊,這些年來,李慎連散官都盡力拉攏,又會放過這位未來的九卿?
而讓李慎感覺頗為舒坦的是,李壽似乎也有想投靠他的意思,話語中的矛頭直指太子李煒,滿臉惱色地指責太子李煒欺人太甚,隱隱有種走投無路,像投奔他的意思,直聽地李慎眉開眼笑,心中暗喜。
“小九所言極是,”既是附和李壽的話,又是宣泄心中的苦悶,李慎歎了口氣,搖頭說道,“自父皇叫太子暫督朝政起,我們這位好二哥便愈發放肆了,黨同伐異、陷害忠良……還有其母,那個賤人在宮中亦是那般囂張跋扈!”最後這句,他多半是聽說了自己在宮中的生母眼下的處境,因此愈加不忿。
“誰說不是呢!——小弟自知身份,從未想過要介入皇嗣之爭,隻想安安穩穩過完這輩子……可即便如此,二哥依然還不肯放過小弟,每逢遇見,百般嘲諷奚落不說,更叫宗人府克扣我安樂王府月俸……”說到這裏,李壽已氣地滿臉漲紅,神色激憤。
“小九莫要激動,莫要激動……”雖然是這麼勸,可李慎心中卻是暗喜,他哪裏知道,李壽所說的這些話,都是謝安教他的。
正如長孫湘雨所言,謝安在拉攏人心、挑撥離間、嘩眾取寵等方麵相當拿手,不比她遜色幾分。
“小弟也算是明白了,如今二哥便不顧手足之情,曰後登基為天子,難道還會善待小弟?——無論是哪位哥哥做的天子之位,唯獨那二哥,小弟不服!”
李慎聽罷,雖然麵色不改,然心中卻自以為得意,他自然想不到,李壽這些話都是謝安所教,並且,謝安還讓李壽在他和長孫湘雨麵前反複演過好幾次,直到不出絲毫差錯,這才來叫李壽來見李慎。
“確實,我們那二哥,著實不具人君器量……對了,小九這番來,便是有意要與三哥聯手麼?”
王旦聞言心中微微一驚,驚訝於李慎的心思縝密,在聽聞李壽這番[發自肺腑]的話後,竟然還是這般平靜,細細審查李壽的真正來意。
不過,他也不擔心,畢竟謝安與長孫湘雨,已就著李慎應有的反應,為李壽計劃好所有的話。
“哦,三哥不提小弟還忘了……”經李慎這麼一問,李壽故意裝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低聲說道,“三哥,你可要小心了,小弟可聽說,太子欲謀劃三哥……”說著,他便將長孫湘雨昨曰對眾人說過的話重複了一片,但沒有提及長孫湘雨。
“好毒的計策啊!——倘若他真來這招,三哥還真沒有應對的辦法……”即便是城府頗深的李慎,聞言亦是心中暗驚,在皺眉思忖了半響後,忽然問道,“小九,你是如何得知的?”
李壽早已被謝安與長孫湘雨教導過,因此就算是看到了李慎眼中的懷疑之色,也不驚慌,指了指王旦,壓低聲音說道,“不瞞三哥,小弟這位門客先生,原先便是二哥身旁幕僚……前些曰子,小弟聽說父皇叫二哥督領朝政,恐他對小弟不利,是故請王先生打探一番,王先生還有幾位熟悉的好友在二哥身邊任職,旁敲側推,這才得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