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青年說到這,卻不再繼續說下去。他搖了搖早已見底的酒壺,轉頭喊道:“小二哥,再來一壺‘西娘子’!”
周遭酒客回過神來,紛紛問道:“後來怎樣?獨孤傳人是否一舉擊敗了聯手的幽穀子、萬無羈和慕容絕?”
“哪有這麼容易?”布衣青年搖頭笑道,“若是獨孤老人,或許還有取勝的可能,但獨孤傳人最多隻有他老人家七八成的修為,能與當世的三位絕頂高手戰成平手,已經非常僥幸了!”
眾人似是不相信,失望道:“戰成平手?唉,要是獨孤傳人能大獲全勝,哪怕隻勝個一招半式,那該多好!”
布衣青年笑而不語,一旁久未插話的老肥羊忽然歎道:“經此一戰,獨孤傳人與中土武林的種種恩怨,恐怕也兩清了吧!”
“據在下所知,確實是這樣。”布衣青年點頭道。
猴子眼珠一轉,問道:“那後來獨孤傳人與天鷹派千金在一起了嗎?”
布衣青年正自斟酒,一聽猴子的話,持酒壺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人竟然呆了。良久,他才苦笑道:“這個我也不知,男女之事不像江湖之事,最不好揣測了……”說著將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起身道:“諸位,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不陪大家了,咱們後會有期!”話音方落,人已走到客棧之外。
眾人不及驚訝,老肥羊忽然道:“你們接著喝酒,我去去就來。”起身就向布衣青年追去,叫眾人好一陣莫名。
“小兄弟,等我一等!”
布衣青年驚詫地看著氣喘籲籲的老肥羊,不解道:“先生還有什麼事嗎?”
老肥羊雙手叉腰,不停地喘著粗氣:“人胖了,走起路來就是麻煩!”又道:“你小子說走便走,叫我追得好累!”
布衣青年忍不住讚歎道:“先生好快的腳力!”
“快個屁!差點就追你不上了!”老肥羊撇撇嘴,“我問你,你這可是要回西荒布紮勒去?”
“先生,你怎麼知道?”布衣青年不由驚道。
“小子,這又沒其他人,你還要隱瞞自己的身份麼?”老肥羊嘿嘿一笑,“晨瀟,別人不認得你,老肥羊我可是一見你就猜到了!”
“在下並非有意隱瞞,隻是……”
老肥羊打斷他道:“罷罷罷,我又沒說你隱瞞身份有錯,行走江湖的隻有傻子才見人就將自己的老底掀給他人看!”
“先生說的是!看先生模樣,並不像習武之人,卻沒想到竟有這般腳力,先生真是深藏不露啊!”晨瀟頗有深意地看著老肥羊。
老肥羊卻不以為意,隻道:“鬼聖萬無羈盜走了獨孤老人的頭顱,你可有將它奪回來?”
“當日在幽穀我曾質問過萬無羈,誰知前輩的頭顱……已經被他毀壞了!”晨瀟聲音顫抖,卻早已沒了恨意。
“萬無羈恨他入骨,如此做法也可理解……”老肥羊神色一黯,像是在自言自語,“你以前總說人死如燈滅,自然不會在意死後屍首不全吧?我想你也不會希望我因為此事而重出江湖的……”
“先生?”
老肥羊振了振神色,笑道:“小兄弟,我來就是為了問你這件事,現在我知道了,就不耽誤你趕路了!”
見他要走,晨瀟趕緊問道:“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芍藥花殘布穀啼,雞閑犬臥閉疏籬。老農荷鍤歸來晚,共說南山雨一犁。小兄弟,清明將至,別忘了替我在老頭兒墳前燒炷香!”聲音在耳,老肥羊臃腫的身影卻已經遠了。
大漠無言,西風常在。晨瀟回過神來,一時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