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出走(1 / 2)

1.

餘活慵懶的躺在病床上,手上因為打著點滴,想伸伸懶腰的動作顯得很小心翼翼,甩了甩沒打點滴卻同樣發麻的手,試圖緩解兩隻手的壓力。

可動作幅度有些過大,導致跑針開始回血,不多時就看見鼓了包,他沒有叫護士,而是自己拔出針,也沒有去按壓因此流血的手。

臉上依舊平靜的神色,經曆太多次這樣的事情他早已感知麻木了。

隻是今天醫院例行清潔工作,整個走廊裏外都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他沒照舊睡去。

窗外,天空因積聚的烏雲變得昏沉,一場早已預備的大雨即將降臨,他看著天色漸漸壓過了房間的光明,翹首以盼的目光興奮起來,但又一會兒心思沉重的抬眼看著天花板。

直至聽到走廊外踱步的父親進來,霎時間餘活背過身不去看他,毫無征兆又或積壓已久,

幹澀的眼角徑自濕潤,醞釀的水珠自一側眼角滑到另一側,濕濕癢癢。

父親見狀什麼也沒說,輕聲來到床前,溫柔的拿過他的手,因為病情手依舊那麼冷,像冬天的冰塊。被父親暖和長著繭的大手包裹。

蜷伏在被子裏的餘活漸漸不覺得冷了,渾身試探的舒展著,慢慢他手暖和過來,反倒收回手覺得是父親的手變得冰冷了。

父親馬上倒滿熱水開始燙手,熱氣又充盈起來在他手掌間浮遊,他又拿過自己的手傳遞著自身不多有的溫暖,眼中沒有煩躁隻有柔和。

“今天怎麼沒睡啊。”父親輕聲細語,厚重病態的嗓音能輕易就聽出寒氣已入體很久。

“整座醫院大樓都被難聞的消毒水浸滿,我怎麼睡。”餘活語氣生冷,但心就像被人死死攥住,幹澀的喉嚨哽咽難言。

父親沒在意兒子的態度起身給他蓋上被子,“餓嗎,想吃點什麼?”

餘活害怕被他發現血跡,急忙把手藏起來。

但父親看到了,卻什麼也沒說,合上被子後,獨自出去點了煙。

餘活難懂,他平時不抽煙的。

雨季一過,他的病情有出現好轉,醫院鬆口可以辦理出院,父親欣喜的看看他。

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似的一遍遍來回搬運著病房裏的行李,單薄的身子腳步卻很輕快也不覺得多累。

回家的一路上父親都揚著笑,餘活不明白有什麼可高興的。

到家了,餘活終於擺脫醫院難聞的消毒水,懶散躺到沙發上,行李還沒收拾好,父親就張羅著給自己做飯。

平常醫院就吃些流食,回家了醫院管不著,他大馬金刀的操炒著自己拿手的好菜,眼睛時不時看看自己兒子。

看著父親匆忙的身影,他皺著眉想去睡覺。

剛赤腳準備走回房間,被父親撞見,他正拿著熱水壺,見自己光著腳他立即放下手頭的活,又去給自己拿拖鞋,風風火火的樣子哪裏還有成年人的穩重。

父親俯下身想給自己穿鞋,被其一把奪過,扔到地上,“夠了,我,不餓,先去睡了。”

說這話的時候,餘活難掩傷心,一直說的話像刀子一般捅進父親的心裏,他再高大可身子很薄弱,穿得再厚可心也不是泥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