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鍾前,餘環聲正在抱怨校園網把即將到手的人頭卡沒了。
回過神,他已經站在這裏。
天空劃過絢爛的鎏光,低矮成群的黑鳥俯衝而下,背過手大搖大擺地走進客棧,不遠處古樹嗡鳴,掉落一個一個金色吱哇的人偶。
街道上長耳種族的叫賣聲衝撞耳膜,將腦袋徹底攪成一團漿糊。
“啊?”
餘環聲默默托住自己的下巴,驚恐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是已經死了,還是死前的幻覺啊。
腳下踏著的路相當堅實,鼻尖還能隱隱嗅到新鮮的果香氣。走著走著,客棧的牌子卻吸引住了餘環聲的視線。
他突然愣了下,想起什麼似的抓著旁邊路過的人問:“兄弟,這裏是河澗村嗎,旁邊的店是萬象樓?”
那人點頭,“你不是認識字嗎,問我幹什麼。”
餘環聲突然原地轉了兩圈。
這就對了,怪不得他一開始就覺得樹裏掉人偶的畫麵很眼熟。
結合村落和客棧的名字,一切都說得通了。
他,餘環聲,穿越了。
這款名為《幻生》的仙俠奇幻遊戲隻做到三測,後麵便沒再上線。
他隻玩到了二測結束,但又肝又氪的遊戲屬性,正好讓餘環聲卻對其中的情節和人物格外印象深刻。
河澗村就是新手村,證明遊戲的主線故事還沒開始。
他的笑容快要咧到太陽穴。
餘環聲抓著那人繼續問:“不是,那你看看我,你認識我嗎?”
一頓白眼,那人翻袖離開。
留在原地的餘環聲看著銅鏡裏那張和原先一模一樣的臉,歎了一聲“不應該啊,我起碼也是個主角吧。”
雙手在空中劃了半天,餘環聲的笑意漸漸淡了下來。
屬性條,沒有。
特殊技能,沒有。
靈力……好像也沒有。
他不會這麼倒黴,剛好穿成了一個npc吧。
“小小”挫折並未打擊餘環聲的興奮,反倒給足了他自信。
既然主線故事還沒開始,那麼作為唯一知道後續劇情的人,豈不是就成了新的主角。
“哼哼……”
餘環聲步伐穩健,站在萬象樓前,胸有成竹地盤算著:故事開篇就是在這裏,觸發事件以後要去文塚找夜明珠……
他剛想好自己的大俠之路,晃神的功夫,一大團東西撞了過來。
叮鈴咣當伴隨著清脆的破裂聲在耳邊響了起來。
還沒開口,旁邊的大團東西便趴在了地上,顫巍巍地大喊,“不是我摔的,不是我摔的,你們都瞧見了!”
出師未捷,碰瓷先來。
餘環聲揉著胳膊,剛要開口,視線卻被地上五彩斑斕的碎片吸引住了。
這不就是遊戲裏萬象樓老板的珍愛寶物,據說天下之內隻有一件的流光彩瓶嗎。
他接著轉過頭,看著破布衣衫的男子,戰戰兢兢地問:“你不會正好是一貧如洗,家裏有個五歲的妹妹吧。”
男子臉上白了又紅,青了又紫。
幹脆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人,您神通廣大,救救我吧。”
站在萬象樓前的幾人惱了火,張口道,“我家主人的流光彩瓶天下罕見,算你三百年壽數做工已經是發了仁慈……”
見男人臉色灰白,幾人更是來氣,“你做工一百年,你妹妹做工一百年,疊加才二百年,剩餘的虧存我們主人隻當時打了水漂,你還想要如何?”
愣神著的餘環聲下意識要張口,旁邊突然伸出了一把劍。
劍鞘樸素,身形輕快,鵝黃色的飛袖飄揚,劍主人的語氣還帶著點認真的笑意。
“凡人壽數本就短暫,做工百年豈不是和死了無異。更何況他妹妹尚且年幼,還未見識過世間風景便要困在這裏做工百年,真是心狠。”
那人拿著劍,一副打抱不平的摸樣。
店門口的人交換視線,試探地問:“這位大人是打算替這兩人還了錢?”
那人頓了頓,語氣突然飄忽了幾分,“世間遊樂體驗種種滋味,豈能拿金錢衡量。”
這語氣,這說話的方式————餘環聲突然夢中驚醒一般抓住了那人的袖子。
“你是師跡,劍閣臨劍一脈的持劍人師跡?”
鵝黃色袖衫被拽的變了形,那人轉過臉,好奇地問:“你是如何認出我的,我分明還沒用劍呢。”
近在咫尺的臉上帶著笑意,明晃晃的日光與風吹過餘環聲的眼睛。
他當然認得出來。
因為師跡就是這款遊戲裏的主角。
萬象樓前的碎瓷,粗布男子與他三百年的工時,還有突然跳出來阻止的持劍人。
這不就是遊戲的開篇嗎?
說好的npc逆襲呢。
“這位……小兄弟,”師跡蹲下身,語氣相當真摯,“我沒錢,自然也沒法替你們還債。”
餘環聲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以至於對上師跡視線時,顯得有些凶惡。
萬象樓前的幾個人耳朵微動,立刻神情變了,眼看就要朝著幾人走來。
“我有錢,但你們要給我三日。”餘環聲驟然站起。
他輕哼一聲。
不就是走劇情嗎,難道這個世界裏還能有人比他更熟悉劇情。
“河澗村的文塚鬧鬼多日,隻要我們將那裏恢複安寧,拿到你家主人想要的夜明珠,瓷瓶的事情便一筆勾銷。”話音剛落,餘環聲便聽到周圍一圈倒吸冷氣的聲音。
也是,遊戲劇情裏文塚的鬼凶悍異常,附近妖族與人族基本都不敢靠近。
他這話說出來,簡直就和找死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