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麼沒用，怎麼就不允許那些看不下去的百姓也跟著上陣殺敵呢？”
眾人被說的發懵，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羞愧地低下了頭，就連那些個膚色深的漢子臉上也泛起一陣蜜色。
“等等…”
站在即墨離麵前的人捏著手也懵了一下，但反應的快，攏了攏袖子示意眾人回憶後半句話。
“百姓？他們是普通百姓？！”
……
自從即墨佑劫走他出京後，便帶著他在擎蒼內四處遊玩，如今已三月有餘。
倒不是怪褚懷覺得奇怪，隻是每到一處地方對即墨佑來說好似故地重遊一般，總是用追憶之色看著他。
但奇怪倒是有的奇怪，他自當上太傅以來，明明是沒有出遊過的，可為什麼看到這些心底總是泛起漣漪。
說不清，也道不明。
入京前的記憶完全是忘乎所以的，旁人隻說他是那位指定的人，自小培養在宮外的，旁人之言，他是不信的，可那位卻隻是一言不發，似是默認了一般。
罷了，他執官多年，倒從未真正遊覽過擎蒼風光，即墨佑又無害人之心，對他又百般照顧，自己倒像是被強迫休沐一般…？
天色尚且明朗，前幾日還在馬車上度日子，還未適應好馬車生活的褚懷剛下了馬車又上了船，不過這種米蟲一樣的生活倒也不是適應不了。
雖懶散，但也實在愜意，當然沒有即墨佑的騷擾就更甚了。
褚懷靠在船上閉目養神，船不大，艙內隻能堪堪容下他二人，還有一人在船尾劃船，隻不過看裝扮像是個普通人。
正當他想好好休息時，卻感受到一股熱氣，對方的眼神過於熾烈，即便他閉著眼也感受到了那股望眼欲穿。
但他實在不想麵對這糟透了的學生，便也忍著不動。
一陣風襲來，帶來了一股荷花獨有的馨香，盡管氣溫極低，但荷花的香氣卻能穿透寒冷的空氣，讓人感受到一抹溫暖和舒適。
褚懷的長睫輕顫，似在猶豫是否睜眼，卻聽到了對麵的一聲低笑。
“老師行事何時這般畏縮了？”
褚懷被他一激，抬眸幽幽地看著他，沒吭聲，安安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清明。
對方也笑意粲然地看來，仿佛在看一個相識多年的敵人，一雙微微上揚的鳳眼中眸光清潤。
他挑著眉，眼裏笑意，曖昧非常。
褚懷主動放棄了這無聲的戰爭，別開了眼，伸手攏了攏枯萎的荷花花苞，
冬天的荷花總有一種一種凋零的美，莖幹彎曲、枯黃，花朵凋零、殘敗，但仍然保持著曾經的優雅和柔美。
周圍秀山連綿，小船晃晃悠悠地蕩進枯荷深處，大概是在偏南方，湖麵上隻飄著小塊的浮冰，不然，冬日泛舟，便是自找苦吃了。
褚懷看著這一塘的枯荷，倒想起一句詩，靠坐在船邊附身捧起一捧水灑向枯荷，太過寂寥，全無詩意，倒是有些覺得自己唐突了。
“留得殘荷聽雨聲…”
若是雨天來，他是否能體會到李義山詩中的意境和韻味呢？
嗬，想的倒是美。
小船悠悠，緩緩地駛入大片的枯荷深處，一眼望不著邊際，正當褚懷為沒看到雨中殘荷而可惜時，前方忽然冒出了一叢的竹林。
待到上岸時，這才看破竹林深處，那是一座華麗的樓閣，被池水環繞，浮萍滿地，碧綠而明淨。飛簷上的雙龍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抬頭一望，那金絲鑲邊的楠木上赫然寫著“彩雲間”三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