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醫院.
天空上的雲黑壓壓的,仿佛墜下來一般。
“真可憐的,雙腿都被打斷了,到醫院的時候全身都是血!”
“這年頭長得漂亮可不是一件好事!你看她多俊......”
幾個查房的小護士在門口說笑。
夏然睜開雙眼,黑瞳布滿血絲,臉頰蒼白凹陷,唇色褪盡,染上幾條幹裂的紅。
狼狽極了,像是沙灘上被曬幹的一條魚,毫無生機。
“哼。”她輕笑一聲,幹裂的嘴唇被扯動,滲出一點血絲。
雙腿被打斷,腿上,胳膊上到處都是煙頭燙得痕跡。
疼嗎?
疼!
令她疼的不是這身體上的痛苦,而是懷孕被踢掉時的撕心裂肺。
是希望在向她招手時突然犯的毒,癮。
是她一次又一次相信商不言的話,而忘了他就是拉她入地獄的修羅。
“還好,一切都結束了!”夏然望著蒼白的天花板,起初星星般的眼睛,此刻仿佛一灘死水。
她終於殺了蘇成毅,那個日日折磨她的男人。
一刀劃在了他脖子上的大動脈上。
鮮血“滋”的一聲,飆了她一臉。
很爽!
忽然醫院的走廊裏一陣混亂。
“請問你找誰?”護士長攔著一個高個子的男人。
那人一身黑色西裝,沒有係扣子,因走得太快,襯衫的扣子也崩開幾顆。
他眉頭緊皺,鋒利流暢的臉像是被醫生手裏的手術刀削過一樣,帶著怒意瞪著護士長:“不想死就滾開!”
護士長打了一個寒戰。
所有護士都很自覺地躲開。
病房走廊裏,殺氣騰騰,鴉雀無聲,幾個家屬模樣的人探出頭來,又立馬關上了門。
夏然又冷笑一聲。
還是找來了,是捉她回去繼續玩遊戲嗎?
“砰”的一聲。
房門被撞到後麵的牆壁上,再反彈回去。
然後夏然就看見了一雙黑色的皮鞋抵住門,男人黑著臉走進來。
“你來了,商不言......”
她的聲音沙啞,每一字都說的輕飄飄的,卻重重地捶在商不言的心裏。
“二虎是你殺的?蘇成毅也是你殺的?”商不言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
仿佛要把她看穿。
夏然抬眸看了商不言一眼,而後目光落在後麵的李康身上。
他手裏拿著一個透明的袋子。
袋子裏裝了兩件東西。
夏然認識,一個是自己平時用的刮眉刀,一個是商不言送給她的一把手槍。
刮眉刀就是市麵上普通的刮眉刀片,鋒利無比,一盒十片。
是一個可以正大光明放在床頭上的刑具。
隻要橫著一刀,鮮活的生命就會多出一條深深的縫隙。
而那一件則是把M36 的左輪手槍,小巧質輕。
她還記得,當年商不言就是看上它特別適合女人,才給她用來防身。
“凶器都找到了,你還問我?”夏然微微一笑,半坐起來。
由於胸骨斷了幾根,坐得很是痛苦。
“你說當年,你如果不把我送人,如果你沒有食言去了碼頭,我們還會不會這樣......”
夏然說完,深深地吸了一口,額頭上的劉海落下來一簇,擋住了她的眼睛。
商不言眼睛紅潤,沒有說話。
醫院的衣服領口很大,夏然一低頭便露出了一小節鎖骨,紅彤彤的,好像還印著什麼。
商不言走上前,一把撕開她的衣服。
鎖骨上刺了一個人的名字:蘇成毅。
周圍還有幾個燙傷,是煙頭的痕跡。
商不言的心揪在一起,他壓低聲音說:“你現在隻有兩條路,一是跟我走,一是被槍斃!”
他篤定這個被逼到絕境的女孩還會再次選擇他。
“能把那把槍再給我看看嗎?”夏然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看著李康。
李康看了商不言一眼,才從袋子裏掏出手槍遞過去。
此時,雨水終於落了下,霹靂巴拉地打在病房的窗玻璃上。
夏然麻木地朝著窗邊看了一眼,然後低頭拿著手槍。
她打量了一圈,麵色含笑:“死亡也未嚐不是一件開心的事。”
“遊戲結束吧......”
“哢嚓”一聲。
她朝著自己的太陽穴扣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