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城的冬天總是冷得刺骨。寒月高掛,夜色已深。

在街道兩側萬家燈火都已熄滅的遠處,隱隱約約橋洞下亮起暖光。

寂靜的夜裏,隻有雪花急促飄舞地墜落,融化在青年的手掌。

青年一身厚重的黑色羽絨服,戴了頂黑色的鴨舌帽。與全身風格基調不同的是圍著暖咖色的圍巾,或許是因為洗了太多次,已然有些泛白掉色,仔細看還有一些新的毛線作為補丁。

青年合了手掌,輕扇眼睫融化了纖長睫毛的雪花。

池木重新圍了圍已經不保暖的圍巾。手指習慣性地摩挲著圍巾上的白色小狗追著風箏的圖案。

“你來了?”老者因為手電筒的強光眯了眯眼。

很顯然這是一句廢話。

池木沒有回答廢話的習慣。

老者顯然也已經習慣。

“我就說你還會回來找我的,孩子。”老者雖然衣衫襤褸,但是卻意外地幹淨整潔,頭發也講究地梳的整整齊齊。

老者支著左腿坐在搖搖晃晃的小木桌旁,招了招手,示意池木來坐下。

池木皺了皺眉,卻還是耐著性子蹲坐在小桌前,兩條腿委屈地縮在桌下。

“您那天說的深淵真的能實現夢想嗎?”池木沒有心思和老者把酒話桑麻,盡管他很清楚眼前這個絕不是一個普通的拾荒老人。

那是上周池木從密室下班走在街上,明明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來人往,但老者好像特意等在街邊,鷹隼般銳利的眼在人群中精準地鎖定了他。

"不健身,不辦卡。"

池木毫無遲疑地脫口而出,甚至沒有停下腳步。

老人被池木行雲流水的拒絕搞得一愣。

“孩子,深淵在等你。”

“深淵能實現你10年來夢寐以求的夢想。”

像極了傳銷組織。

池木麵不改色地想。或許他們做過背調,畢竟他大張旗鼓要找那個人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不過,原來已經十年了嗎?

對付這種街邊陌生人搭訕,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不睬,於是池木加快了腳步。

“我就在前麵的橋洞下,孩子你還會來找我的。”

池木聽著身後老人的信誓旦旦地喊叫,隻覺得他和自己幾年前遇到的那個不分青紅皂白就給他算命的騙子一樣莫名其妙。

那個自稱神算子,人間百事通的人,跟見鬼了一樣見到他,還嘴裏念念叨叨著。

“你怎麼會在這裏!”

神算子掰著手指算著什麼,眼球上翻漏出眼白,突然睜眼,眼裏的光亮的嚇人。

“不對,你應該已經遇到過他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深淵快結束了!深淵快結束了!哈哈哈哈哈哈”

然後神算子突然吐血,染紅了池木那天的白T。

緊接著一輛黑色的商務車駛來,車上印著一隻青綠色羽毛的鳥銜著一塊石頭。

上麵下來兩三個訓練有素,統一製服的男人,他們遞給了池木一張黑色燙金名片。

全程沒有一句交流。

人被帶走全程不過幾分鍾。

池木斷定這是一個組織。那些人的製服上也有著和車上一樣的logo。

媽的,最煩裝逼的人了。

池木冷靜地吐槽。

名片很簡潔,隻有一個logo和兩句話。

“精衛歡迎你的加入。”

“深淵必將關閉。”

這是第二次看見那個標誌,在這位神秘的拾荒老人身上。

“隻要你想我的孩子,深淵能實現你的一切夢想。”

老人眼球布滿了紅血絲,虔誠又狂熱地說道。

更像邪教了。

“我以為你會是精衛的人。”

“哦?精衛。哦對精衛。”老人好像如夢初醒,恍惚地從那種狀態裏掙脫,然後猛的拍桌暴怒,嚇了走神的池木一跳。

“精衛都是一群騙子!騙子!深淵才是最後的歸宿!沒有人能逃脫深淵!”

池木看著眼前老人唾沫四濺的激動模樣,默默往後挪了又挪。

“嗯嗯嗯,精衛都是騙子,所以怎麼樣才能進入深淵?”

池木右手摩挲著左手中指的銀戒,垂下眼簾。

說實話,池木開始對深淵和精衛好奇了。

原因無他,主要是自從見過那個強買強賣算命的,接下來的每一天他總能在莫名其妙的角落看見名片和傳單。

是的,精衛的名片和深淵的傳單。

不同於精衛的簡單有逼格的名片,深淵的傳單像極了超市促銷的那種,廉價但又重點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