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個電話,讓等候在文家大院門口的人去買了東西。拉著周錦昌去了風不素家喝酒。自己的親家怎麼都不能忽略了。而兒子那邊,有老爺子在,什麼都得慢慢來,反正自己不急著走。
文家大院裏,小八卦這是多年來第一次當著別人的麵掉眼淚。小時候犯了錯,大冬天被老爺子脫光了跪在結了冰的井邊,他都沒掉一滴淚。更別說挨老爺子的老煙鍋抽打脊梁。唯獨他每次回到自己的房間,拉開抽屜,拿出爹媽年輕時候的黑白照片,他才會偷偷地抹眼淚。這算不上堅強,他之所以把村裏搞得雞飛狗跳,在學校裏惹禍鬧事,就是為了放浪形骸,不讓自己去想自己的父母。這些苦惱孤獨,思念,又有誰知道呢?
老爺子文黃圖走進來,看著自己的孫子正在看著照片發呆,臉上還掛著淚痕。他走過去,坐在床邊,說;:“八卦,都怪爺爺,當初你爹把你放下就走了,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是我讓他混出個人模狗樣,才能進這個家門。所以這二十年來,他一直沒敢回來,這不怪你爹,怪我。”
文八卦想起小時候,每次從街上走過,村裏的小孩,娘們小媳婦,都會在背後議論他這個沒爹沒娘的娃娃。他和小孩打架打得頭破血流,打完之後還是自己難受。他說:“爺爺,沒事,我不怪他。”
老爺子放心的舒了口氣出去了。心裏想著:小八卦也長大了。
風弦秋受老佛爺委托,晚上的時候也過來找他。兩人走出門去,爬上了村口的麥垛,看著行雲山林遍地的月光流淌,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的快樂時光。
風弦秋先開了口,說:“記得小時候,別人罵你沒爹沒娘,罵我是山裏沒人性的狼孩,咱們兩個你出注意,一塊打架,讓他們再也不敢說半句。但是說到心裏的話,又怎麼抹的去?別人的嘴不能說話,看咱們的眼神不一樣能說話,讓咱們後背發麻?八卦,我一直都聽你的,今天你也聽叔一句話,有爹總比沒有強。”
風弦秋說到這,不由得掉下淚來。小八卦還能看到自己的老爹,他呢?從小就被人扔進了狼窩,雖然老爺子說,當初是狼害了他的爹媽。但他總是不願相信,在他心底,他倒是寧願當初是父母拋棄扔了它,現在還活著,等有一天能看到自己的親生爹媽。
文八卦一直想著自己的悲傷,完全沒料到自己的四象叔比自己更痛苦。他把手搭在了四象叔的肩膀上,說:“四象叔,你別哭,咱們雖然是叔侄,但是卻更像親兄弟,那天晚上,你說我變了,我今天給你說,我小八卦再變,對你也永遠不會變,你永遠是我的叔。”
文八卦應該還有更好的語言來安慰,但是也不管太多。兩人從小時候聊到大學,聊到月亮掛在樹梢,懸於中天,偏向西南。睡在了麥垛上。
行雲山一處農家小院裏,一位老人還有兩位中年人正在對月成六人。風茶給他們端茶倒水,知道在座的這位是文八卦的老爹,自己的老公公。她有所驚訝,心裏一邊想著怎麼才能表現的矜持溫婉,勤勞能幹,一邊還想著自己的小情郎文八卦這時候是個什麼心理狀態。給三位長輩倒酒端茶的時候,就表現出了勉強的微笑,掩不住心中的擔心。看他們三個吃喝的差不多,她抽了個空跑了出去。去了趟文家大院沒找到人,跑到村頭看到麥垛上兩人的身影,這才放下心來。
農家小院裏,文毛秋說:“不素哥,沒想到咱們能成為親家?”
風不素喝的明顯有點高,瞪著文毛秋說:“怎麼,我家小茶還配不上小八卦?”
“你這是哪裏話?咱們能成為親家,那再好不過,我還等著抱孫子呢,嗬嗬你說是吧,周老爺子。”文毛秋笑著說。
周錦昌說:“我和不素認識的時候還是十年前,那時候他才30多,當時想請他去報社那邊當個總編,要是聽我的,估計現在就是行雲山tc市報社的黨委書記了,如果圓滑點,我保他進宣傳部當常務;但是他不去,我覺得那是文人的高傲,你日子過不下去了,以前的窮書生不照樣流落街頭賣字賣話麼?沒想到還真能堅持下來,品性學問都讓我佩服啊,從這一點上看,也是個倔脾氣,和你們家倒是很相像。”
文毛秋說:“他就是個書呆子,有書看就夠了。不過我這裏倒是有個請求啊,不素哥,這次我回去,準備把你閨女帶上。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讓他跟著我。你放心,絕對帶壞不了。”
風不素酒喝得多,但是腦子還沒糊塗。一聽這話,沒有細想,直接答應了下來。文毛秋的話是在打消他多年來的擔心,他一直覺得自己的閨女以後降不住文八卦,會吃虧,現在有人願意教導,那肯定願意。而且自己的閨女又不笨,跟著老佛爺又學了這麼多年的人生大道理,就差出去走走,增加點人生閱曆,自己出去他不放心,有高人領著那是再好不過。好風憑借力,等來日,自己的閨女必定能成為行雲山的一頭鳳凰。他心裏笑道:你小八卦以後是條龍,翻雲覆雨龍行雲層,我閨女就是條鳳凰,鳳鳴岐山,吐出來的火焰不一定讓天下太平,但是能讓你在家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