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遠從破舊的床板上直起身,費力地抬起手放在自己泛著銳痛的太陽穴。
剛剛在夢境中他好像經曆了別人的短暫一生,那是與自己千差萬別的一生。然而夢中的故事並沒有像他以往任何一次做夢一樣醒來就消失不見,陌生的記憶還殘留在腦海裏。
他睜開眼在床上緩了一會兒,才覺出不對。
破了個洞正往屋內不斷漏水的屋頂、桌子上的兩個破了個豁口的碗、桌旁三條腿的凳子,其中的一條腿還斷了一截兒,欲倒不倒的在原地晃悠,還有那扇看起來早該退休了的木門……一切都與夢境中如出一轍。
江暮遠蹙了蹙眉。
“混賬東西!給我出來!聽見沒!你把清寒怎麼了!”
江暮遠沒來得及細想,就被院子裏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從床邊找到自己的鞋子,江暮遠穿上鞋才慢悠悠的挪到房門口,就看到站在院子裏,一隻手掐著腰,一隻手指著房門的老婦,神奇的是,他的腦子自動浮現出這位老婦的名字。
他皺了皺眉,有點理不清狀況。但是院中的婦人神色焦急,不似作假,就好像是有什麼大事發生。
“林嬸,你咋來了?”江暮遠客氣地問道。
“我怎麼來了?我問你清寒呢?”林嬸問道,別人怕這個村裏地二流子,她可不怕。
腦子裏自動浮現一個身影,壞了,江暮遠臉色一變趕緊向一旁更加破舊的屋子走去。
果然,他一推開門,一個渾身都是血的人躺在被鋪在地麵的雜草上,江暮遠快步走上前去,到了那人麵前,那人俊秀的臉上此時沒有一點血色,胸口處也隻是微微起伏著,在他的更是布滿了青青紫紫的傷口,有的地方還不斷地往外麵滲著血。
看著眼前人的慘狀,江暮遠不用想也知道這個人曾經遭受了什麼,他趕緊將人打橫抱起,對著林嬸開口問道:“村子裏的王大夫可在家?”
看到江暮遠懷中人的慘狀,林嬸就要開罵,就被江遠的問題堵了回來,她愣愣的開口:“在呢,在呢,我剛還看到他了。”
江暮遠趕緊向著記憶中王大夫家走去,眼看著懷裏的人臉色越來越白,江暮遠越走越快,到了最後甚至跑了起來。
緊趕慢趕的到了王大夫家裏,江遠來不及敲門,用腳推開門走了進去。
“王大夫,您快幫他看看?”江暮遠將人放在王大夫的床上,開口道。
王大夫不敢怠慢,趕緊走上前將脈枕放在蘇清寒的手腕底下,開始幫蘇清寒診脈,隻是越到最後他的臉色越難看。見狀,江暮遠緊張地盯著王大夫。
過了一會兒,王大夫收回手,歎了一口氣,才開口:“你這個……唉。”
“到底怎麼樣啊?王大夫。”江遠問道。
“清寒他寒邪入體,身體虧空的厲害。最主要的是……”王大夫猶豫了好大一會兒,才開口:“清寒他身體的構造跟普通人不同,他是能夠有孩子的,隻是如今肚子裏的孩子也被你這個混賬折騰沒了。”唯一慶幸的是,蘇清寒還不知道他自己有身子了,當時他想著等孩子的情況穩定下來在告訴蘇清寒這個消息。
“什麼!你是說他有身子?”江暮遠驚訝地問道,“他……他不是個男人嗎?怎麼會有……會有孩子?”
然而細想了一下,江暮遠也就隱隱約約的明白了,蘇清寒大概就是現代社會中的雙性人,這些人在思想開放的現代社會中尚且存在著偏見與歧視,更遑論是在思想落後的古代社會,恐怕如果被人發現,這類人隻會被當作怪胎或者妖怪。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眼下最要緊的是這個人的身體。江暮遠接過王大夫遞過來的藥方子,開口:“王大夫還請您幫忙照看一下清寒,我馬上就回來。”頓了頓,江遠繼續說道:“至於清寒身上的那些外傷,還要麻煩王大夫幫忙處理一下。”
告別了王大夫,江暮遠回到自己家,林嬸已經離開了,江遠也沒有在意,而是走進屋裏憑著記憶走到一個櫃子前麵將被原主藏起來的銀子拿了出來,粗略的數了一下,大概三兩銀子,將這些錢妥帖放在身上,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