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無辜(1 / 2)

太陽徹底絕跡,星空的幕布遮蓋廣闊的半圓,在遙遠而不知所處,狼匹望天呼喊,它們彼此回應,在白色的荒渺中形成致密的聯絡。

麥左趁著晴朗的夜回到了飛機,機艙內的人們比任何時候都要沉默,他們或是陷入思考和睡眠,或是查看從無信號的手機,麥左瘸著腿安靜地回到座位,癡呆地看向窗鏡那消瘦的麵龐。

直到深夜,野外的狼嘶還在雪林和冰天中不知疲倦地回蕩著,麥左感到酒醉時的眩暈,篝火中的燙熱,他發燒了,他失眠了,又或迷離在半睡的噩夢中。

這次噩夢沒有獅子,他夢見了穀銷,聽到墜機時撕裂空氣的呼嘯,夢是遺忘而破碎的,穀銷死了嗎?一個問題在墓土之下作祟,如果她沒死,她受困在哪裏?如果她死了,幽靈將會察覺,藍燈將覆蓋北方!

麥左被驚醒,整架飛機被無名顫打做響,機上的乘客紛紛警覺地蘇醒,他們在漆黑中屏息斂聲,盲然地感知可能的威脅。

光明從東方寧美地延展一切,漫漫長夜終於了,食物儲備也已經全部消耗,人們默契地呆在機體的庇護之中,都期待救援隊會在今天抵達。

麥左因病一蹶不振,他渾身發燙,如同溫水中的綠蛙,脆弱地沉溺在危險的舒適之中;幻覺在無力的輕信的默許下四處遊走,將眼前之景蕩漾成一幅充滿懷疑情緒的油畫。

太陽還未躲藏,東方顯現的血色之月便與之對視,此時,冰雪統治之上呈現出壯闊的景象——一半是夕陽溫和的橙宇,另一半是血圓躁鬱的紅烈,一半在衰頹絕跡,另一半在侵害蠶食!

嘶喊接續昨夜,但這一夜的狼吼不同尋常,充斥著狂熱與亢奮,更加持久,更加粗獷!

本地的居民,他們無論男女,通通脫去上衣,在冰雪之下矚目血月,跪拜血月,長出皮毛,生出爪牙,筋骨疊築,肌腱膨脹,奔跑於雪地,竄跳至鬆尖,對天呼嘯;平日裏,他們與自然共生,今月下,他們是這片土地的主宰!

幾朵原始的炬火在受傷的鐵鳥外遊弋,年輕的狼人發現了此處的奇異,他們將火炬摔滅在雪地之中,撲爬上這新奇的鋼鐵巨物。

他們用爪牙敲打,長鼻嗅探,踩踏,刮擦,鬧出的動靜嚇得乘客不敢動彈半點,唯有處在半意識狀態下的麥左在這非自然的顛簸下保持著無所謂的癡呆。

三頭狼人摸爬探尋,最終找到破損的艙門處,他們擠鑽爪牙進入縫隙,咆哮撕扯蹬踢,不到一會兒就將整個鐵塊撕扯了下來,他們迅速爬進機艙,乘客們再以抑製不住恐懼了,混亂和喊叫在暗月之紅的映襯下炸開。

狼人受到了驚嚇,他們在機艙內張牙舞爪,廊道兩邊人體上脆弱的皮肉撲濺血雨和水花,狼人的獸性在紅血的感染下被觸發,殺戮的瘋狂迅速覆蓋他們不適的恐慌。

狼人紮穿心髒,扯斷頭顱,咬食腹腸,截斷肢體,撞碎骨蓋,他們沿著狹窄的過道凶殘地屠殺而去。

麥左在混亂和嘈雜的不安中摔倒在地上,他死命向前爬逃而去,卻慘遭無辜的踩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