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偏西,灑下來的陽光帶著些柔和的氣息,不再像正午那會灼燒得人透不過氣來,即便灑在人身上也叫人好受許多。
隨著西市的街道兩旁逐漸被各色各樣的攤販占滿,吆喝聲此起彼伏地在耳邊響起,其中不乏客商爭論聲,也不乏追著她家不樂意練功的小姐一連跑了三條街累得像條死魚的丫鬟小翠。
“小姐別跑,您今日的功課還沒做呢!”
七歲的小女孩如疾風一樣,憑借著身材矮小的優勢,靈活地穿過各種狹小的空隙。聽見後麵熟悉的呼喊聲,她扭過頭做了個鬼臉,卻不料因此得意忘形而被人拎住後領。
“放開我!你這個……”
被揪住命運的後領的馮杜若張牙舞爪地叫嚷著,扭頭卻發現抓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外出歸來的二哥馮杜衡。
原本還擔心遇上拍花子的馮杜若立馬氣勢又盛了幾分,囂張地叫著:“二哥你耍賴,有本事你放開我!”
馮杜衡可不聽她的,攔腰將她抱起,如同提著一個包裹一般大步向家裏走去。
“救命啊,殺人啦,拐賣小孩啦!”
馮杜若在空中揮舞短小的四肢,奈何因為人小無力,始終被牢牢地抱著,隻能看著家門越來越近。
而附近的街坊鄰居們對此早已見怪不怪,甚至還有人打趣道:“馮家老二,又抓你家小皮猴回來了?”
馮杜衡笑應道,熟稔地打著招呼。
隨著身後大門緊閉,馮杜若這才有機會被放下來。
“哎喲我的小祖宗啊,”身後的李嬤嬤看見馮杜若完好無損地出現在這裏,這才放下心來,抹著眼淚說道:“老奴到處找不到您,可真是嚇死老奴了。”
被抓捕歸家的馮杜若自知自己偷跑出去玩不對,但又不樂意去練功,噘著嘴,心裏不大高興,悶著聲,一腳將旁邊好端端躺著的石子踢得老遠。
馮杜衡看著她那副不服氣的模樣,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走,二哥看看你最近練功練到什麼程度了。練得好,二哥晚上帶去你放花燈。”
聽見“放花燈”三個字,馮杜若眼睛都在放光,一掃鬱悶之氣,蹦蹦跳跳地跟著二哥往練功場走去。
“小若,你可準備好了?”
馮杜若點點頭,拎著那柄專屬於她的佩劍長虹,圓嘟嘟的小臉上一臉認真。
幾招切磋下來,馮杜若越發力不從心,虎口被震得發麻,手上的劍也顯得越發沉。未等她反應過來,淩厲的劍風便呼嘯而至,眼見接不住,她便側身一躲,卻還是被劍氣削下一截斷發。
馮杜若看著慢悠悠飄落在地上的頭發,驀然瞪大了眼睛:“二哥,我可是你親妹妹?!”
“廢話少說。”馮杜衡可沒因為麵對一個小孩子而掉以輕心。
眼前之人可不僅僅是個貪玩的小孩子,她是馮家小一輩中天賦最高的那一個。在抓周之時,什麼都入不了她的眼,除了這一柄長虹劍。
自從三歲啟蒙之後,她更感興趣的便是各種深奧繁瑣的劍譜心訣,還能在短短時間內融會貫通,小小年紀就被整個家族看中,養在這偏遠之地傾力培養。說來可笑,但馮家確實想著有朝一日,能憑借著這個孩子複興家族。
隻不過,她終歸隻是一個孩子。
小孩的天性就是玩鬧,而不是整日枯燥地練功。
疏於練習的馮杜若哪怕知曉多種劍招,可惜都隻局限於腦海裏的演練,實際根本不能使出來,很快就敗下陣來。自認打不過的她,隻能在練功場裏抱頭鼠竄,四處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