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無常,認真即錯。
淩晨的時候,孟子思從噩夢中醒來,陽台推拉門沒有關閉,寒夜的風將窗簾刮在半空中,像極了法師的鬥篷。
不經意間按亮手機,想確認下時間,新聞客戶端發來最新動態,著實讓他驚出一身冷汗,像個石像呆在床邊,一動不動足足有十分鍾之久。
“我市某大學發生命案,嫌疑人被鎖定為孟某思”
一陣電流直擊腦門,孟子思感到天塌了下來,他方才做噩夢,的確在殺人,可是那不過隻是個夢而已,怎麼可能對照現實呢?他思維混亂起來,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的界限了,他甚至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擰了一把,除了鑽心的疼痛,並沒有改變任何事情。他已經看到自己的人生的終點,接受無盡的嘲弄和審判,最後被金色子彈打穿腦門,像條狗在地上不斷抽搐,這樣的人生,還不如從樓上跳下死的壯烈。
轉念一想,會不會是同名同姓的人,這種情況並不鮮見,何況他的名字也很普通,被重複的概率不會低。於是,他急忙點開了新聞,看了起來。
“經調查,孟某思是一家大型設計院的員工,目前警方已發布通緝令……”
這下確鑿無疑了,設計院的孟子思,他想除了自己不會再有別人,那種概率無異於中百萬彩票。
額頭上因為精神的高度緊張,浸出黃豆般大小的汗珠,沿著他略帶皺紋的臉頰滑落,滴在實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吧嗒聲。
方才已經確定隻是一場夢,但夢境如此清晰可辨,甚至是那樣的真實。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個罪犯,四處躲避著警察的追捕,他越過無數的樓宇,穿過無數的狗洞,也淌過不知道多少條湍急的溪流,最為令人驚奇的是,他居然一直都感覺不到哪怕一丁點勞累。
一方靜謐的草坪忽然橫亙在眼前,雖然並沒有什麼阻礙會影響他的奔跑,卻是個最容易暴露行蹤的地帶,正待他想使出全力以最快的速度穿越這片草坪時,不知從哪個方位,猛然竄出一條巨蟒,張著血盆大口向他撲來,他大喊一聲,同時腳下轟然下陷,接著便墜入萬丈深淵。
這樣的噩夢變為現實,聽起來難以置信,但手機反映出的現實,卻是孟子思無法辯解的,難道他會夢中殺人不成?
窗外漆黑一團,不帶一絲光亮,仿佛整個光明都被黑夜吞沒,黎明前這樣的狀態會持續一段時間,或許等到晨曦破曉,真相就會大白,當然也有可能是警察來拘捕自己。
正在反複糾結,不知所措,想不出應對的方法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在死般寂靜的淩晨,著實嚇了孟子思一跳。
手機沒有顯示號碼,隻是一串隨意組合的數字,這種數字表明電話是從網絡上打來的。孟子思並不想接,按照以往的經驗,他會直接掛掉,然後將號碼拉黑。公民信息泄露問題,一直是個大眾話題,基本上每天都會接到騷擾電話,不是推銷課程,就是中獎詐騙,即便這樣的電話,還是有人會上當。
手機鈴聲越發急促起來,他猛地拿起,按了接聽鍵,聽筒內傳來模糊的男人的聲音:“孟子思,請盡快到興慶公園,警察兩小時後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