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郎亦敢搏虎(1 / 2)

烏衣渡原叫春風渡,三十年前一位窮苦書生由此經過考取了狀元,後來進入廟堂中樞位列宰執自號烏衣居士,春風渡便改為烏衣渡。

渡口百步外就是烏衣客棧。

客棧尋常,若非朝廷來的大人物恰好在此落腳,山連山水接水的小地方,怕是一、兩個月也不一定有樁買賣。

沈鯉把馬草丟進簡陋的馬棚跑進後廚。

廚子是個女子,蜂腰翹臀,背後看絕對瞧的男人心癢難耐,可惜半張臉似乎讓大火燎燒過,宛如青黑惡鬼。

“馬喂了?”

“我做事好姐姐還不放心?”

“回前堂小心伺候。”

提著水壺,少年滿臉堆笑,在前堂小嘴抹蜜一聲聲爺叫的歡快。

自有人瞧他容貌俊美、身材欣長,若非在荒山野嶺擱那京城還以為誰家的公子哥呢。

“小子!嘴頭子不錯,這聲爺喊的咱心裏舒服。”

“嘿嘿,謝謝爺的誇獎。”

“叫甚名字?”

“沈鯉,鯉魚的鯉。”

“店家是你什麼人?”

“是我姐。”

“你們姐弟在這荒山野嶺做買賣,不怕賊人打家劫舍?或者,你們便是那夥賊人?!”

沈鯉小心翼翼為一群人裏最尊貴的老者添上熱水,頓時茶香四溢。

老者暗歎山野粗茶,四泡依舊好味道。

到了問話的驢臉中年男人旁,沈鯉提著水壺笑道:“不怕,前些年咱大吳的軍爺把附近山嶺掃了一遍,匪徒賊人早就死幹淨了。我與姐姐細胳膊細腿,真要是賊人,大爺您一腳就能把我們姐弟踹死。”

中年男人餘光瞥見老者隻顧飲茶,好似沒察覺客棧怪異,壓製殺意問道:“你小子說的也對,咱問你,大概半月前有沒有一夥異鄉人經過烏衣渡?”

“異鄉人?”沈鯉撓撓頭,“有!口音絕對不是大吳的,應是北國蠻子。”

“他們去了哪?”中年男人死盯著沈鯉。

沈鯉嚇一跳,“去……去了臥霞寺方向。”

“臥霞寺。”

客棧一十六來人,俱都默念臥霞寺三字。

有道是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臥霞寺於崇佛之風盛行的南國大吳之地,亦數得上前三尊位。

再過十天便是四月初八佛誕。

臥霞寺住持半年前就放出話,將以全寺之力舉辦好這場盛會,彩頭則是臥霞寺無上妙藥香露丸。

“啪!”

他重重拍桌子:“你小子別傻呆著,快去庖廚叫你姐姐快快呈上飯菜,我們填飽肚子好趕路。”

“是,是,是。”沈鯉卑微的提著水壺一溜小跑回後廚。

端著茶杯坐在老者邊,他悄悄道:“大人,屬下總覺不對勁,小廝的話您也聽見了,萬一……”

“有你這位捉蟲司的四品金剛也護不了我周全?”老者神色不變隻品茗,“況且,在大吳地界,北國蠻子還放肆不得!”

這驢臉男人乃南吳諜子衙門捉蟲司從四品鎮撫使龐虎,按照江湖武學境界劃分,同樣是實打實的四品金剛境武夫。

“大人,絕非屬下多疑,此行委實關鍵,不得不謹慎提防!”

“茶不錯。”老者淡然,不以為意。

“趁臥霞寺佛誕節會見蜀國使者,朝堂上知之者甚少。再說,北國蠻子真敢設下埋伏,茶水、飯菜中下毒豈不是一舉多得?”

“……”

龐虎一時無語,客棧裏裏外外都細心檢查過了,包括那半臉火燎的店家和小廝也暗中觀察過,均未發現任何不妥之處。

甚至茶水他先喝了一杯,確認無事才敢讓老者飲用。

悻悻回了原位,沒好氣的催促趕緊上菜。

客棧外。

有人不聲不響到了。

“被稱讚沉雄渾健、剛直不阿的禮部侍郎王純甫,不走大路專挑小道,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嗎?”

男人壓低鬥笠遮住麵貌,衣物青黑粗糙,風塵仆仆,開口極盡譏諷。

龐虎摸不透來人的武學境界,連忙擋在老者身前,眼神一挑,捉蟲司一眾立刻會意,層層疊疊將其保護當中。

此人居然能直接點出身份,王純甫心底大驚。

又相信龐虎等人可以護得了他周全,且暗地另有高人秘密潛伏,壓下驚駭。

他幹脆笑道:“本官去往何方與你這江湖人士何幹?不要認為我大吳對江湖管製頗鬆,便不將至尊和朝廷放在眼裏了,打壓你們不過至尊一句話的事罷了。速速滾開,別自討沒趣,丟了狗命。”

“嗬,王侍郎啊王侍郎,我若不識抬舉呢?”鬥笠人冷聲反問。

王純甫不冷不淡:“本官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

“不愧是禮部侍郎,來到了這鳥不拉屎的山野河渡仍然牙尖嘴利。隻是在下不受你南吳管轄。”

鬥笠人言語充滿不屑。

“敝人,北隋左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