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群山巔,看雲歎起起伏伏,望太陽升起落下。
葉涼城岔開腿騎在鬆樹上那根幾乎與地麵水平生長的樹枝上,背靠著粗壯的樹幹,頭頂是稀稀疏疏的綠影,他仰頭看著那個正懸浮在半空中的小匣子。
那是即將被解開的神言,也是這場風暴的中心。
它就靜靜地浮在天上,清冷的月光照在上麵看不出一丁點兒原本黯淡的表麵正滲出一絲絲的亮光,此刻物理法則在它身上全無作用,看見它的人第一時間都會詫異於這是否真的是屬於這個世界、這個維度的東西。
“你們舒局長建議我這幾天先把泰山封鎖起來,”撐著傘的男人仰起頭和葉涼城一同凝視著神言,細框眼鏡下的雙眼之中看不出他的情緒。
“那可不是,我們事務局做事一向注意影響,張科長太客氣了。”其實無論是葉涼城自己還是同他說話的特四科科長張希文心裏都清楚誰是這次事件的罪魁禍首。
“我有在謝謝你們嗎?”張希文收起傘,此時並沒有下太大的雨,但是過於濃厚的霧氣依舊讓傘麵蒙上了一層水珠,伴隨著收傘時輕微的震動灑下了一小潑在泥土上,“舒局長的話還沒說完,他還讓我暗地裏可以的多賣一些票價高到天上去的所謂‘特殊入場券’,明擺著是想把對神言有想法的家夥們聚在一起。”
“票錢能分我一點嗎?不然我可就帶著神言換地方了,說不定能去密西西比河賺點US刀樂。”
“如果有人或者鬼因為貪心來這裏送死我管不著,我在乎的是,不管你們弄成什麼樣子,一個平頭老百姓都不許被波及進來,上次死亡的使者選定你們信誓旦旦地說不會影響到陽界的事物,但是事後我們擦屁股的事可沒少做。”張希文將收好的傘當做手杖,拄著轉身離去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正眼看過這位事務局的白無常一眼,似乎隻是來冷漠地宣布了一個不容質疑的命令一般。
葉涼城倒是扭頭看了看他的背影,遠處籠在黑暗裏的巨大山岩與茂密樹林中亮起一條條燈帶,像幾條發光的貪吃蛇一般悠悠的出現並慢慢變長,他知道那是一輛輛亮著車燈的軍用卡車,如果不是開著燈,它們那迷彩色的塗裝能夠完美地隱匿在山林之間。
六個小時內,這個全國人都知曉的著名5A級風景區將會被全麵封鎖,已經在山上的人們都還不知道自己是未來幾天最後一批遊客。
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匆匆閃過的手電光束,葉涼城知道那是臨時接到通知清點未回住宿點遊客的工作人員。
他完全不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麼,隻知道上麵忽然來的通知讓他從溫暖的被窩裏戀戀不舍地爬了出來,隻以為是有迷路在外麵的遊客慌亂之下報了警。
不過伴隨著和上麵忽然將他驚醒的電話一同而來的假期通知很大程度上也打消了他心底的怨氣。
葉涼城稍稍一動心神,樹下走過的男人哪怕此刻抬頭將手電指來、死死盯著也全然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事實上男人顯然對這臨時交代來的巡視工作並不上心,打著哈欠潦草地四下晃了晃手電便走遠了,不過當他回去補過一覺重新睡醒時,他會隱隱地記得昨夜的月光格外明亮,仿佛空靈清澈的天上有兩個月亮。
“真是期待啊。”葉涼城雙眼泛著璀璨的銀光,此刻他的眼中神言所泛出的光芒愈發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