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這會兒倚靠在貴妃榻上，聽著繡雲報著幾個賬本的單子，雖然不出所料，紀玉堂也碰了煙土生意
“嗯，這些營生賺的贓款都分出去了吧”
繡雲笑了一聲，坐在床邊給女人捏捏腿，壓低了聲音小心道
“都送出去了，一筆一筆我都記下了，姓紀的這次拿走了大頭，我們還好處理些，都已經給今天喝酒的軍官們了”
唐世安點頭，滿意地將記賬的本子交給繡雲，翻了個身懶懶的躺在榻上，張開手臂雙腿，高興得很
“錢給到位了，人家才好辦事，可惜啊，這錢來路不正，誰拿了，誰就要倒黴”
主仆兩個一起笑起來，而在這會兒，外頭響起了靴子踏踏的聲音，繡雲機警，立刻就要堵門，女人卻擺手製止，起身坐正，等著那人推門
“笑什麼呢，柳小姐，不會是你要給我的情報是假的，看我白跑一趟尋開心吧”
來人也噙著笑，自顧自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唐世安笑吟吟起來，坐在他對麵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而繡雲將一個托盤端上來，便出去守著門
“我拿梁探長尋開心幹什麼，還沒恭喜您得了上峰的賞識”
女人呷了一口茶，這浦橋玉劍也確實清雅，而對麵的男人喝了一口，也對這做茶的手藝讚不絕口，末了，他放下杯子正經起來
“不過，你還真是料事如神，上元大街那家新開的繡品坊，老板已經很久沒出現了，我估計是凶多吉少”
唐世安笑笑，不做言語，早就知道的事，何必驚訝
“需要用到她的時候，她自然就會出現的，隻不是缺胳膊還是少腿，我就不知道了，紀玉堂最近怎麼樣”
梁豐侯彎眸，濃色的眉眼裏閃過幾分得意和快活
“他倒黴死了，被上峰警告不說，所有營生都開展不下去，我們也總去查他，他也放不開手腳”
兩個人一塊笑起來，因為狠狠戳了一下軍閥的麵子，巡捕房的聲勢大漲，也被民心所望，還登上了報紙，上峰開心得很
反正隻要洋人沒出事，軍閥可不敢動他們
*
“這個，交給你”
女人拿起托盤上的信封，交給了來人，而梁豐侯本著謹慎打開看了，卻也是涉及知識盲區，一頭霧水
“這是什麼”
“抗生素”
女人一口茶下肚，男人卻一口茶水嗆得咳嗽，拿著信紙的手甚至在發抖；這可是抗生素，一盒可以用一車黃金買到的、有價無市的東西
“我和紀玉堂勢必要魚死網破一場，他大概也會為了這東西把我大卸八塊，所以，梁探長，我隻信你了”
女人的眼神沒有殷殷熱切的期盼，反倒是壯士赴死的淡然，梁豐侯注視著她的眼睛，一股淡淡的悲涼緩緩升起
“你拿著這東西，聯合一幫人就能手不沾血弄死他，何必呢”
梁探長不知道，他自己最討厭這種手法，如今為了這個女人，卻肯幫她出染血的主意；可她卻搖頭拒絕了
“這種東西無論落到誰的手裏，都到不了士兵和百姓身上，我不會製藥，也沒有門路”
“何況我和紀玉堂廝殺一場，都是重傷，定會有人趁虛而入，所以，我請您在我死後，一定要把這東西公之於眾”
她放下茶杯，注視著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