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人不是今日早入宮了嗎?看來消息不是特別靈通啊。”
江懷瑾右手輕叩椅子的扶手,垂眸看著麵前灰色石磚鋪就的整潔地麵。
白蟄雖為刑部尚書,同上京權貴接觸甚多,但對於離京許久的江懷瑾知之甚少。他摸不準江懷錦的脾性,對江懷錦便多帶了些提防之意。
“下官今早入宮,隻是同聖上回稟上一個案件的進展罷了,並未曾聽說宮中發生了什麼事啊。”
看似回答了江懷瑾的問題,卻是一句有用的消息也不曾透露。
江懷瑾手下的動作停住,抬眼看向白蟄。
對方烏黑的眼圈之上,兩顆黑眸盡顯真摯與純善。
如此年紀便能混到刑部尚書之位,能是什麼善茬?
“既然白大人不知,那本王不妨多費些口舌告訴大人,昨夜宮宴,清河郡主宮中遇刺,不知大人有何見解?”
“清河郡主?”白蟄愣怔片刻才想起這\"清河郡主\"是上京的哪一位貴人,“宮中遇刺,自然是禦林軍和巡察司失職。”
同我這小小刑部沒什麼太大的關係。殿下若是想找凶手,不如去尋一尋禦林軍和巡察司的過錯。
“那依白大人之見,這凶手與盛王府是不是有著什麼千絲萬縷的關係呢?”
白蟄心中冷哼一聲。
矛頭直指盛王,這是想拿我作刀槍使呢?
\"殿下之言不無道理,盛王掌握巡察司,確有幾分嫌疑。
隻是刑部向來隻認證據,若無證據,一切也隻是流言罷了。\"
即便你江懷瑾說得天花亂墜,沒有實打實的證據,也不能借刑部去攀咬他人。
江懷瑾終於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朗聲道:“好!都說白大人辦案向來法不阿貴,如今這案子交由白大人來辦,最為合適。”
樂羽站在一邊看了半天,險些笑出聲來。自蟄爭辯了半天,想要獨善其身,置身事外,沒想到最後還是被自家殿下繞了進去。
“清河郡主遇刺的案子?”白蟄有些不可置信。
江懷瑾微微頷首:“本王與盛王一致認為,上京城中,白大人最適合來辦此案。更何況,刺客混入了宮中,此次是刺殺清河郡主,下一次說不定便是父皇,唯有白大人來辦理此案最為穩妥。”
白蟄喉頭一哽,隻能硬著頭皮點頭︰“既是有關聖上安危,臣定不辱使命。”
查就查吧,他在上京查案,得罪的人還少麼?
更何況江懷瑾搬出了江子修,若是他現在推辭,傳到江子修耳朵裏,指不定會被人添油加醋說成什麼樣子呢。
“既然是昨夜宮中的案子,不知可有什麼人證或物證?”
查案都是從問話開始的。白蟄習慣性地開始例行詢問,倒也不打算能問出些什麼。
若是此案真有那般簡單,兩位皇子倒也不至於多此一舉找到他頭上。
“凶手的屍體如今還停放在宮中,大人派人去接便是。至於人證,除去清河郡主和本王,還有盛王、盛王妃以及沈家父子。”
白蟄還有些心不在焉地應聲︰“哦,凶手的屍體……嗯?”他突然抬頭,“凶手已經身亡了?”
見江懷瑾點頭,他反而不知該從何下手了。
“凶手既然已經找到,那下官這還查些什麼呢?”
疑難懸案查了諸多,這凶手已經明了還死了的,他真是頭一回見。
江懷瑾重新叩響光潔的扶手︰“大人見了屍體便知。那凶手死相蹊蹺,該查一查究竟是暴斃身亡,還是有人刻意而殺之。再者,此人並非宮中之人,如何混入宮中的,也有待查探。”
白蟄垂眸看著江懷瑾叩擊扶手的指尖,不消片刻,臉上露出客套的笑容。
“還是殿下足夠心細,倒是下官大意了。”
江懷瑾自椅子上站起身:“既然大人已經了解了個大概,那本王就不在這裏耽誤大人辦案了。大人留步。”
白蟄有了片刻愣怔,隨即立刻躬身:“恭送殿下。”
等看著江懷瑾走遠,白蟄還站在原地思索江懷瑾話中的深意。
他原以為江懷瑾是來詢問那個案子的,還想著要怎麼搪塞過去,沒想到說來說去,隻是想讓他去查清河郡主遇刺的案子。
雖明麵上提點他去查凶手的真正死因,隻恐怕還是想借機讓他調查凶手入宮的方法。
誰會在乎一個無關緊要的死人是怎麼死的呢?豈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