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科趙宇趙大夫過於摳門,連藥櫃子裏剩的藥末子,都要拿指甲摳一摳帶回家。
兒科王浩王大夫約莫是和孩子待得太久,有時行事做事,總有一股孩子氣。
而婦科的劉梓潼劉大夫,過於善良。別人說什麼,她都會先信上三分。
宋梅明白,自己雖然是宋庭的傳承人,應當肩負起這掌櫃的責任。但說起來,她又還是個未婚的“姑娘家”,總不能讓她一天到晚有事無事就和太醫院那幫老頭子出去喝酒。
她倒是不懼街麵上的那些閑言碎語,隻是怕給爹招來“教女無方”的汙名。
人言可畏啊。
再說宋息,她那走兩步都要喘三下的身體,又怎麼可能去幫聽雷館和太醫院聯絡感情呢?
說來說去,這名利場上的事情還是得讓他們男人去做。
宋息點了點:“既然梅姨都覺得沒有異議,那便讓錢富先當這上京聽雷館的代理掌櫃,一切待遇都按照正常掌櫃的待遇去安排。
“若是一年內發現他不適合當聽雷館的掌櫃,便撤銷他當掌櫃的特權。梅姨覺得如何?”
宋梅點了點頭:“息兒向來是最有主意的,就按息兒你說的辦吧。”
王顯仁站在一旁一直未曾說話,惹得宋梅又多看了他一眼:“老王,你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
按照往常的行事作風,他應該昂首挺胸點頭表示讚同,但是今日,他卻站在一旁遲遲不肯出聲。
宋梅還沒看出來什麼,王顯仁搶先開了口:“既然掌櫃人選已經確定,那我便也就不打擾宋小大夫休息了。地上這藥碗渣子,兩位當心著些,我這就去找人來清理。”
他說完轉身就走,跟腳底抹了油似的,不給人繼續問話的機會。
宋息拉住還想開口的宋梅:“梅姨,王大夫顯然是不想多說,梅姨應當給王大夫一點時間,讓他自己想出個解決的法子。”
宋梅的眉頭未曾舒展,但宋息的話也不無道理,她也就不打算繼續再問。
宋息繼續道:“梅姨方才說的心上人......”
她恰到好處的停留,讓宋梅再次羞怯了起來。
她看向宋息,卻見對方臉上滿是揶揄,她頓時明了。
“好啊,息兒,你這不是誠心問我的心上人,你這是在變相地打趣我啊,看我不撓你!”
宋梅說著,朝自己的手哈了一口熱氣,伸向了宋息的腰間,去撓宋息的癢癢。
宋息笑著往後閃躲:“哈哈哈......梅姨誤會了,息兒可不是這個意思,哈哈哈......”
都說“就算閉口不談,喜歡也會從眼睛裏冒出來”。宋梅喜歡誰,早已經不言而喻了,她壓根兒就不必再多問。
她們倆在這邊打鬧,王顯仁還沒有走出很遠。彼時,他正走到院落門口用來當屏風的假山那邊,聽見裏麵傳來的兩個女孩子的嬉笑聲,他忍不住繞了個彎子,沿著假山外的一條小路走,拐到了池塘那邊。
他隔著中間的小池塘,看那兩個嬉笑打鬧的女孩子。
暖陽下,那個湛藍梅衣的女子如此明豔,猶如深冬時節傲立枝頭的那一抹暗香。
宋息說的那句“心上人”。
王顯仁感覺自己的心頭空落落的。
記得宋梅剛來聽雷館時,就曾無意間提到過,她說她有爹爹要照顧,打算終身不嫁。
如今,既然對方能讓她動了外嫁這個心思,說明對方即便不是家世顯赫,也定然是極端優秀的。
再反觀自己,年輕時醉心醫術,未攢半分家產。年老至此,醫術上也未能有絲毫建樹。
先是愧對先祖,再是愧對恩師。又怎還有臉麵去和別人談嫁談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