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錯把我的不言語當成了默認,自說自話的接著說了下去——
“年輕人呀,心放寬了一些,那麼憂愁,它就會少一些的。你想啊,如果有一個人深深的傷害了你,那麼你覺著你需要多久才能原諒他呢?”
“原諒他?”我喉嚨裏冷笑道:“原諒他是上帝的事情,我的任務,就是送他去見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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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別的時候,讓我搭了趟順風車的赤腳老漢依依不舍的向我揮手道別,嘴裏還不斷的說著後會有期這句很武俠小說的話兒,於是我也向他揮手致意,並且不厭其煩的回著——後悔有期!
我在一府門前佇足了片刻,沒有進去,而是裝出不經意的樣子晃悠到了後門那兒。四下的張望了一番,在確定以及肯定沒人跟蹤或察覺之後,我側身貼在了木門上,右手在門板兒上兩長一短的敲了“咚咚咚”的三聲響。很快,門後邊兒有人回了我一短兩長的三聲輕敲,並且向我對起了暗語,隻聽他嗓音發顫的說道:
“一入侯門深似海!”
“隻能紅杏出牆來!”我沉著嗓子,不緊不慢的回了句。卻把眼風在巷子裏掃了一圈,唯恐有人。
“商女不知亡國恨!”
“妓女不懂婚外情!”我又掃視了一圈。
“壯漢,黑漢,莊稼漢,都是好漢子!”他又問了一句。
“癡女,怨女,悶騷女,都是壞女人!”我有點不耐煩了,又把門兒敲了敲,叫他快快打開。
“聽風,聽雨,聽雨打芭蕉葉!”他切進來似的急問。言語中透著三分驚喜,七分的期待。
我照門兒上狠踹了一腳,一臉黑線。好家夥的,都他媽的對上癮了都!
門開了。
一家丁模樣的青年男子縮著脖子在前方引路,我尾隨著他。一路上,他就哼哼唧唧的沒了個消停,似乎還在為我沒對上他那原創的最後一句暗號而生氣呢。不時的回眸一瞥,那眼神,怨念深重呐!瞧得我雞皮疙瘩的掉了一地。
從一個拱形院門進去,就有一條用一般大的鵝卵石鋪成了多種花樣的甬道。沿著這甬道一直走下去,很快,一顆參天古樹就不由分說的逼入了我的眼窩。這古樹像把巨大的翠色的傘,遮蓋住了天幕,在晝猶昏。而這條甬道則繞著這顆巨樹迂回轉過,然後再次呈了直線,直到大堂前。
一進大堂,早有一身著著淺綠窄袖袍衫的青年男子先在。那人腰裏掛著塊玉石,坐在了廳裏。大眼睛,蒼白臉,鼻子短而闊,仿佛原有筆直下來的趨勢,卻給人迎鼻孔打了一拳,阻止前進,這鼻子後退不迭,向兩旁橫溢了開來。我估量著他,他也同樣的估量著我。見他站起身來,向我抱拳作揖,我趕忙的作著揖讓禮,快步的迎了上去。一走進,還沒開口,就聽他突兀的來了這麼一句話兒——
“你就是我妹夫家的老二的第三房妾室的三妹的妯娌的丫鬟的情郎的同窗的那條狗原先的主人家的隔壁的那戶有隻貓的大夫人的二弟的侍妾的丫鬟口中所講的那個什麼都做的號碼百事通的掌櫃的麼?”
頓時,我口呆目鈍的,聽得腦袋都大了。他媽的,那丫鬟是啥人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