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午後,太陽不留餘力的炙烤著焦幹的地麵。山腳村口的柳樹下,拴著一隻大黃狗,清風徐來黃狗悠閑地匍匐地上,搖晃著蓬鬆的尾巴頗為愜意。
樹上蹲著兩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手裏拿著一塊磚頭目不轉睛注視下方的叫二蛋,旁邊用柳樹條編草帽的就是策劃這場好戲的導演耿亮,這隻黃狗是二蛋家裏的看門狗,已經產了一窩仔,最近處於發情期。閑來無事耿亮就鼓動二蛋,
將黃狗拴在村口柳樹下,等待附近狗仔聞著味過來試探情況,他們兩個蹲在樹上守株待兔,等狗仔放鬆警惕之時,他們就在樹上使出吃奶勁瞄準公狗來上一磚頭。狗子倉皇逃竄時發出的慘叫聲,正是他們倆快樂的源泉。
偏遠山區的孩子可不像繁華街區生長的小朋友,有電視、自行車、鐵環、洋片等用來娛樂的項目,能帶給二蛋、耿亮多巴胺的娛樂項目,往往都是如此的樸實無華。
因為耿亮足智多謀,玩耍時也十分仗義,周邊小夥伴總是以他馬首是瞻,所以尊稱他為老耿。
蹲在樹上的二蛋突然之間站起身子,雙手將磚塊舉過頭頂,隻為下落的時候能打出更大的傷害。蓄力的同時,他用激動到顫抖的低音通知旁邊的耿亮道:“老耿,老耿,來活了!!!”
耿亮則運籌帷幄的編著草帽,略顯輕慢的說出兩個字:“動手...”二蛋手裏的磚頭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砸向了前來和黃狗套近呼的大黑狗。
耿亮餘光一掃心頭頓生疑惑,這隻黑狗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等他喊出先別砸的時候,那隻黑狗已經被頭頂飛下來的磚頭結結實實的拍在了脖頸上。
由於力度過大,黑狗被磚頭拍的當著黃狗的麵做了一個前空翻,來不及看磚頭是從哪個角度降落,便嗷嗷亂叫的夾著尾巴逃離了這個紅顏禍水,然而更嚴重的後果是頸椎也被砸歪了,導致後邊很久一陣子都在看人的時候抬不起頭。
用發情黃狗做誘餌的打狗計成功了,但耿亮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他扔掉手裏的草帽,爬下樹急匆匆的就往家裏趕去,智商隻有65的二蛋哪裏知道,剛才砸的那隻狗,正是耿亮視如己出的愛犬。
耿亮回到家看著狗窩裏歪著腦袋的黑子,心裏別提有多後悔,他連忙跑進廚房,把中午沒吃完的剩飯送到了黑子麵前,心疼的摸著這隻脖子歪到一隻眼看天一隻眼看地的狗頭,淚水早已在眼眶裏打起轉來。
就在黑子沉浸在傷痛中、耿亮沉浸在悲痛中的時候,一輛出租車緩緩停在門口,從門口下來的正是耿亮的親生父親耿天銘,後邊跟隨的就是和耿亮素未蒙麵的後媽向維,後媽懷裏還抱著一個睡眼朦朧的四歲弟弟耿飛。
耿天銘看到耿亮並未顯現出一絲父子相逢的喜悅,迎接耿亮的隻有來自父親冰冷的吩咐:“去,快把後備箱的東西搬到屋子裏邊去。”耿亮隻能忍著誤傷愛狗的悲痛心情,向著大包小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