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後,我被“騙去”參加同學聚會,事業有成的霍巴山拿著求婚戒指向我下跪。
身邊的人紛紛起哄,勸我:
【林音,你不是一直喜歡他?大學追求了人家四年沒有結果,這還不答應?】
霍巴山半仰著頭看我,全是真誠。
我低頭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道:
【是啊,你們也說是大學四年,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1.
我回國很急,隻有最好的朋友吳靈知道。
【你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回國這麼大的事情現在才說,必須得出來聚聚!就定最近很火的那家餐館……】
我張口想要拒絕,電話已經掛斷,很快地址就發了過來。
看了看堆在門口的東西,我不禁搖頭。
吳靈還是這麼風風火火,和以前一樣。
我們是大學在一次活動裏意外認識的,隨後發現兩人臭味相投,很快處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在我追求霍巴山的時候,她出了不少主意。
自從三年前畢業後我出國,兩人就沒見過麵。
餐桌前,吳靈一言難盡地看著我:【林音,這三年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平靜地笑了笑:【我以前什麼樣?】
她猛拍桌子:【你以前可不是現在的性格,你以前大大咧咧的,我就沒見過比你還大嗓門的人,吃飯喝酒都不拘一格。】
頹敗地瞅了我一眼:【現在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眼裏都沒光了。是不是國外不好混?混不下去就回來啊,你還有我們呢……至少還有我!那邊有個聚會,走,去看看?】
我搖著頭被拉了過去,等進去看到一屋子眼熟的人後,默默看向吳靈,後者心虛地溜到了廁所。
【這位是?】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我身上,紛紛打量著。
【林音。】
我言簡意賅地解釋:【不好意思,被吳靈拉了過來,我還有事,就……】
【再等等吧。】
我猛地抬頭,一個高大沉穩的身影笑著朝我走來,遞給我一杯紅酒,說:【林音,好久不見,歡迎回國。】
【好久不見。】霍巴山。
2.
我對霍巴山一見鍾情,當時為了追求他,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堵人、送禮物、宿舍樓下表白……能想到的,我都做過。
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撬不動。
碰了碰杯,我搖著紅酒始終沒喝,他問道:【怎麼不喝?我記得你最喜歡紅酒。】
我錯愕,【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向來不關心我的事情。
【你自己說的。】
他一飲而盡,把紅酒杯放下,視線在我身上來回掃描。
我回國後剛剛到家就被吳靈拉了過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穿的還是休閑的運動裝,在這樣正式的場合裏,又是同學聚會,自然人人都喜歡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示出來。
我聳肩:【本來沒有想來的……】
【我知道,是我讓吳靈把你叫過來的。】
我瞪大了眼睛:【你……】
要是早知道,我打死也不來了。
隨後苦笑,如果換做以前,我估計會高興很久,即使他不說,我也會過來,畢竟他總是躲著我,很難見到。
霍巴山朝服務員招了招手,送過來一件高定禮物,塞到了我懷裏:【賠你一件衣服,今晚好不容易大家聚在一起,玩高興點。】
我沒接,這個聚會不能再待下去了,正要告別,被旁邊突然伸過來的手一把抓住,連人帶禮服地拽進了更衣室。
【音音啊,這麼好的機會不能把握不住,你要是不換,我就親自動手了!】
我雙手護在胸前,【你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你慢慢換……】
人走後我看著手裏的禮服歎氣,料子順滑、做工精細、款式新穎,怕是要了不少錢,穿過的衣服不能還給他,不過,還給他,他好像也穿不了。
所以,我究竟是再定製一件還是給他錢?
這件禮服有些寬,但還算合身,我眯起眼睛看著鏡子,記憶忽然湧上來。
印象裏,我攢了很久的錢做了一件高定禮服,最後又被我剪碎從陽台扔下。
在母親罵我不文明,苛責我去撿回來時,碎片已經不見了蹤影。
3.
大四生日,家裏辦了生日宴會,邀請了很多親朋好友,我為了讓他來,每天跑去堵人求他,並保證接下來一個月不再“騷擾”才換得他的勉強點頭。
可我高興壞了,因為我知道隻要他答應了的事情,就不會反悔。
那天我一直站在門口,吹了三個小時的風。
他沒有如期到來。
接下來一個月沒有去找他,一個月後,我出國了。
鏡子裏的人影逐漸模糊,門外響起敲門聲。
【音音,你換好了沒有?】
【換好了。】
我眨了眨眼,一切恢複如常才走出去。
門口堆滿了人,全是驚歎,讚揚我身材好、顏值高的表麵話。
【霍巴山呢?】
我視線掃了一圈,沒看到他,這個家夥究竟想幹什麼?
讓我換上禮服自己反而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吳靈立即道:【我去找他。】
我點頭,視線不經意間掃到一個熟悉的人,身上穿著和我一樣的高定。
她搖著酒杯朝我靠近,
【林音,這件禮服是按照我的尺寸做的,我們兩個身形差不多,還合適嗎?】
她是毛慈,我的情敵之一。
我懶得理會她,直接越過她走到角落,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葡萄。
毛慈跟著我做了過來,笑盈盈地問:
【怎麼回國了?也對,國外不好混,向你這種家境優越的小公主來講,怕是不懂我們的辛苦。】
毛慈見我不說話,開始自顧自地講述起她是如何與霍巴山一起白手起家的故事,期間還差點被騙……
我朝旁邊挪了挪,心想:要是吳靈還沒有把霍巴山帶出來,我就拎包走人。
實在忍無可忍,【你有病?我問你了嗎?想要炫耀自己多成功走遠點,我沒工夫聽你逼逼,再說下去,別逼我扇你!】
毛慈一臉震驚,眼淚欲來:
【我……我隻是……】
我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要走,意外看到一臉笑意的霍巴山。
突然就明白毛慈為什麼一個勁地往我身邊湊了。
我笑了,指著毛慈:
【霍巴山,管好你的女朋友,別什麼阿貓阿狗都往我身邊湊。】
霍巴山身後的吳靈朝我豎起大拇指,無聲地對我說:
【好樣的,這才是我認識的林音!】
【她不是……】
【我不想聽你的解釋,你就告訴我,你把我找來,究竟想要幹什麼?】
然後,大廳燈光驟滅,聚光燈集中在我和霍巴山身上,他單膝下跪,右手拿出一枚戒指,【音音,你曾經問我一個問題問了四年,今天我可以回答你了:我喜歡你,現在你願意成為我的女朋友嗎?】
身邊的人紛紛起哄,勸我:
【林音,你不是一直喜歡他?大學追求了人家四年沒有結果,這還不答應?】
霍巴山半仰著頭看我,全是真誠。
我頓時就笑了,這個笑話真是好笑,笑夠了,我抬起頭一字一句地道:
【是啊,你們也說是大學四年,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霍巴山,大學畢業都三年了,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我有男朋友了。】
4.
站在路邊等車,禮服裙擺堪堪遮住膝蓋,秋風吹過來激起我一身雞皮疙瘩。
【音音】
霍巴山追了出來,抓住我的手,緊緊的,似乎生怕我離開,臉上的焦急是我從來沒有看過的,語速極快:
【我知道你沒有男朋友,吳靈和我說了,你想要拒絕我不用撒謊,我知道以前是我對不起你,那是因為以前我沒有經濟實力,我害怕你跟著我一起吃苦,但現在不同了,我有能力了,我能保護你,能給你想要的生活,我……】
我一時間愣在了原地,那一刹那,我以為他真的很愛我。
看到跟出來的毛慈,自嘲地笑了,一把甩開他的手,道:
【毛慈在等你,霍巴山,大學四年你沒有珍惜我,但現在我不喜歡你了,請你自重。】
車子緩緩停到路邊,我往前走了一步,回頭道:
【哦還有,好好珍惜眼前人,霍巴山,你哪裏都好,這是你最大的毛病。】
車子啟動時,我餘光看見毛慈走上去給他披上外套,被他躲開,吳靈急急忙忙拿著外套走出來,沒有看到人開始和失魂落魄的霍巴山爭執……
我回頭沒有再看。
回了家,我已經被折騰得沒有力氣整理東西,疲倦地倒在沙發上,摸著手裏的項鏈,沉沉地睡了過去。
5.
失戀很痛苦,剛剛出國那段時間,我整天鬱鬱寡歡。
幸好有一個人願意過來聽我說我和霍巴山之間的故事。
他叫Bread,唯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罵我,弄得我恨得牙癢癢,總想往那張賤兮兮的臉上潑飲料。
這天晚上,我又夢到他了。
Bread滿臉是血,在黑暗中對著我笑,無論我怎麼努力跑,都沒法跑到他身邊。
無論我怎麼努力,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慢慢消失。
【不要!】
吳靈好奇地伸出腦袋:【什麼不要?】
我揉著頭坐起來,【你怎麼來了?】
出國前我給了吳靈一把鑰匙,說是讓她有空了過來幫我打掃衛生,但現在看來,顯然沒有做過。
【負荊請罪!我回去後想了很久,音音,你是不是在這三年裏發生了什麼,我不該聽到你沒有男朋友就跑去和霍巴山透信的,音音,你說,怎麼罰我?】
我笑著指向那堆還沒有處理的東西,【把它給整理了。】
吳靈是我唯一的朋友,這麼些年我們一起瘋玩、一起挑燈夜讀、一起為對方出謀劃策,我怎麼會真的罰她?
我告訴了她Bread的事情,吳靈震驚,可能是沒想到這世上真的有人願意為了他人去死,可能也沒有想到,有人真的會借此要挾。
【音音,他要是真的愛你,就不會對你說千萬不要和別人在一起這句話。】
我何嚐不知道?
可是他已經死了,因為我而死,而這是他最後的心願。
再遇到霍巴山時我的心忽然抽抽的疼,看到他下跪求婚時,我差點就答應了。
我的手再次摸上那條項鏈,吳靈突然搶過去,一臉擔心地說:【音音,他的死,不是你的錯,隻是恰好趕上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所以,不要把自己的幸福葬送了。】
我盯著她,沒動。
吳靈歎氣,將項鏈放回我手裏,然後默默地開始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