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夷王朝曆,1673年, 雲山。
一座地處王朝西南邊陲角落的雄峻山脈,它綿延千裏,把一望無際的霧星海隔絕在山的另一麵。
在它腳下有座小鎮,因靠近雲山,遂取名雲山鎮。
傳說這座小鎮曆史並不長遠,才五六百年,小鎮也不大,隻三四百戶人家,起因是有人發現此地有上好的石材資源,吸引周邊村落村民遷移前往淘金,曆經幾百年的變遷才形成如今的格局。
後因鎮民們太過依賴於這座大山,石材資源又被壟斷,缺少額外的收入來源,原先富裕的日子漸漸衰敗。
惰性有時比積極進取更受到人的寵愛,就算日子並不富裕,但勝在安穩,以致淳樸的鎮民缺少外出奮鬥的動力,平時在采石場工作,閑暇時就逛逛老街。
老街是鎮上唯一一條大街,從南到北貫穿,把整個小鎮一分為二,一些慕名雲山前來遊玩的旅客,每到中午時分,開始從老街北端入口紛至遝來,橫穿老街前往雲山。
在北端入口左側,有一條死胡同,胡同兩側搭建著古樸,陳舊,清一色磚木結構的樓房,灰色磚石牆麵到處是斑駁的痕跡,凸出牆身的房簷,還懸掛著幾個八角風鈴。
胡同盡頭左側靠牆,有條膝蓋高度的青石長凳,石凳很長,足有三四米,一頭挨著封路的牆壁,另一頭靠近一家鎮民的門戶。
這門戶主的主人叫褚德雄,一位六七十歲老頭,身材高大,嗜好吸煙,年輕時在雲山腳下采石場務工,年老後靠積蓄下來的一點錢財,守著祖上留下的基業,外加賣景石的收入,過著安穩日子。
褚德雄他有三個兒子,老大和老二跟他們父親一樣,幹著相同的工作,由於家境並不富裕,也為了就近照顧年老的父親,現今還沒搬離胡同。
然最小的老三,年輕時在雲山腳下采石場的一次意外,已離開這個世界,沒幾年老伴也跟著走了;現在就跟孫子兩人相依過活。孩子叫褚儀,十八歲,是老三留在這個世上的唯一“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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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內,褚德雄端坐在實木製作的躺椅上,緊繃著臉,手裏拿著一根一米多長旱煙杆,嘴裏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視線不時斜睨牆角一張架子床,伴隨著發紅煙鬥的滋滋聲,不過多時房內已彌漫著嗆人的煙味。
在他左側八九米外的架子床上,一名長發女孩坐在床沿,她臉色焦灼,不時輕咳兩聲,右手用力在鼻前扇動,兩隻眼睛牢牢盯著床上的年輕男孩。
男孩仰天躺著,除了胸口還在輕微起伏,眼眸緊閉一動不動,右耳垂上有顆黑痣,相貌看去很是稚嫩。
“怎麼會這樣,太不小心了,那條山路我都走了多少遍,從沒聽說有人滾下來。”長發女孩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埋怨。
不到兩秒,又嘮叨開來。
“早上天氣也還好啊,沒下雨,難道時辰不對?”
她每隔一會兒就念叨兩句,尋找男孩從山上落下來的緣由,不到一會就連鬼神家裏也逛了一圈。
時間一長,長發女孩終於閉上了嘴,她眼神無措,臉也耷拉了下來,兩隻手緊握一起不停搓揉,連彌漫的煙霧也沒心思驅趕,隨著她一連串咳嗽,突見男孩眼睫毛顫了一顫:
“咦,醒了,老天保佑。”她聲音透著驚喜,邊咳嗽邊“唰”地站了起來。
躺椅上的褚德雄迅速直起腰板,扭頭瞄了一眼,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他轉而又堵著臉,晃動手中旱煙杆,用煙鬥狠敲著地麵,嘴裏恨聲罵道:“死了更好,省的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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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儀覺得自己渾身酸痛,腦袋也昏沉沉的,特別是右膝蓋,韌帶仿佛被撕裂了般。
難道又在做夢?不知道為何,這段時間老是做夢,而且還是噩夢。
他張開眼簾,麵前站著一名好看的長發女孩。
褚儀認得她,大伯的女兒,褚菲,為人和善,就是比較囉嗦,一旦被她逮到由頭,就像蚊子找上門,嗡嗡嗡鳴個不停。他晃了晃頭,突然感覺眼前的女人很是陌生,可不知道為什麼就認識。
他想起自己上午去采石場巡場,然後被一名高個子踹下了山,嗯?好像又不對,明明在家睡覺啊?難道又是夢?
褚儀轉動腦袋,視線中是一間沒有隔離牆的房間,目測也就七八十平方,斜對麵是一扇漆著生漆的木門,進門靠左是一堵木牆,跟門框呈直角,右側是條依磚牆搭建的樓梯。
一米多寬的木樓梯顏色發黑,表麵也不光整,不知經曆了多少歲月,樓梯下還有個泥土糊就的灶台,還好,從顏色判斷它比較新,應該剛砌不久,沿著牆麵緊挨著它還有一口大水缸和臉盆架。
他接著又把目光瞄向房子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