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緣跡(1 / 1)

我要去曆練的地方,如若真是要從中找出些與眾不同來,那便是天下醫者趨之若鶩的金簪傳說。

相傳一個妖狐為了報恩,生生世世都守在那人的身邊。可凡人自有著生老病死的苦痛,在那人生命彌留之際,妖狐百般求救無門後,它舍棄了三千年的道行,把它所有的精氣靈元都化作一朵花為那人服下。那人病愈,居然延續了一百年的壽命。但知道事情原委後,生生的嘔出一口血,落入璃秋山頂峰的一方土地上,頃刻間星星點點如雨後春筍,奇跡般地長出了三朵金花。細看之下,便是那藥用奇佳的續命寶物。

從此,天下間便有了殘飛墜。

“那為什麼叫做‘金簪傳說’呢?殘花墜是什麼?是妖狐幻化成的那朵花嗎?”我一邊搗著藥一邊歪頭問著旁邊的修阿婆。

修阿婆用她垂老且含著生的紋理的右手有節奏的敲擊著她的雙腿,吐出的聲音有些緩慢低沉,可雙目總是逸著別樣的光彩。“陌陌,你可知道有一種花的別稱叫做殘飛墜?”

我略略思索道:“呃......我記得《生草藥性備要》裏是有這麼個記載的,您說的便是蒲公英吧。”轉而不解道:“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那幻化的五朵金花形似蒲公英,妖狐灰飛湮滅的那日,說也是奇談,天空中紛紛揚揚的全是那幼小而又堅強的生命。竟是三日未絕,令人扼腕。”修阿婆頓了頓繼續道:“金色的蒲公英在山間飄飄灑灑,落在凡人的木簪上,木簪霎那間竟被鍍上了一層金色。這便是金簪傳說的由來。而極似仙花的蒲公英,因紀念這驚天撼地的金簪傳說,世人又給它起了個別稱叫作金簪草。”(1)

我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依著我看言情小說的經驗,多半是那妖狐愛上那凡人了吧。為至情至愛之人不惜一切,最終卻落了個永不相見的結果,也真是可憐。

“姐姐!紫陌姐姐!”隻見兩條粉紅色的發帶飄近,猶如一直飛舞的彩蝶。我接住她胖嘟嘟的身體,笑斥道:“寧寧那麼急著跑過來做什麼?也不怕摔著。”

寧寧氣喘籲籲,“紫陌姐姐,我剛才看見了一個好好看的哥哥呢!像神仙一樣好看!”一邊說著一邊拉起我向門外推,“姐姐快走,快去救哥哥!他受了很嚴重的傷呢!”

我抱起寧寧轉頭對修阿婆說道:“阿婆我去去就來。”話落便施展九泉魂落急急奔向竹林。

我一直以為,如若不是兩世的記憶真實到無法推翻,我一定會以為一切均為一場夢。

白衣勝雪,瑩瑩似玉。那人倚在床頭,屋子裏十分昏暗,窗子裏透出的唯一一絲亮光恰到好處的灑在他的額發間,竟是說不出的好看。

“你......”我的喉嚨仿佛被什麼塞住了一般,發不出聲音。

如果緣分是一絲看不見的線,那麼怎樣做才能把過往深深地刻在心裏,形成不可磨滅的緣跡?

我怔怔的看著他,仿若透過他的看到了五年前那個飄逸似仙的人影。便忍不住輕輕喊了聲:“這位公子可是從東璃國來訪?”

聽罷他緩緩向我走來,隨著人影的漸漸清晰,如絲如竹的聲音也隨著空氣飄來。“這位小姑娘怎知道鄙人的來處?”語氣不乏滿滿的警覺。

我笑了笑,“公子遠遠看著就散發著逼人的貴氣,讓人不敢輕視。而公子佩劍的方式極像是東方人所習慣的,由此我才猜測公子是東璃來客。”說罷也不多言,連忙拽著他的手為他仔仔細細的檢查。卻發現他的手心裏赫然盛開著一朵異常妖豔的血曼陀羅。我愕然道:“莫相依?”

“這位小姑娘倒是好見識!”他輕輕地把手抽出,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他淺淺一笑,瞬間光芒綻放,“鄙人思及小姑娘也應知道,便也不瞞了。這莫相依是毒藥排行榜第二的毒物,鄙人因仇家追殺才惹此禍端,特地向藥王穀求醫。”

他這樣子我倒是愣了一愣,這麼坦白??見我瞪大眼睛的樣子,他解惑道:“小姑娘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見識,又身處距毒王所居梅穀附近。在觀其衣著,在下便肯定小姑娘便是毒王的親近之人。”

我又驚訝的張大了嘴。連忙低頭打量起自己,素衣長裙,頭發綰上了少女的發髻。沒問題啊。我不禁歪著頭陷入思考中......

那公子見我這樣倒是忍不住帶著笑意說道:“姑娘難道不知,姑娘發髻上插得是緣跡?”他凝視著我發間的玉簪,幽幽歎道:“這還要從一首歌來說起......”說罷便吟誦道:

“天涯海角覓知音,水隔君遠琴瑟憐。

一份情思綺夢中,歎息今生少宿緣。

三生石上空自憂,春花冬雪年複年。

紅塵心事費思量,或淡或濃總掛牽。(2)”

一唱三歎,餘音未絕。我隻覺得胸口上仿佛壓上了偌大的重物,活生生地撕裂我的心,直到要把心底掩藏的東西挖掘出來。

注釋(1)蒲公英又名耩耨草、黃花地丁,因其花如金簪頭,獨腳如丁,故《本草綱目》稱其為金簪草。

注釋(2)某網站上看的句子,不知道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