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南行,琴音縹緲。
看著船首處,少女依偎懷中,手把手教導少女彈琴的道一,茫茫大士心中歎道:“道一道友縱然智慧超絕,衍算無雙,怕是也沒有算出,他本修行有情道,是要情劫曆練,當他插手別人風流公案之時,自己已經深陷其中...”
茫茫大士心中凜然:“同為有情道,太虛幻境警幻仙子,尚沒有修行到渡情劫的地步,道一道友,如今開始渡情劫...修為已經到了這一步了?”
這是道一的情劫,需要他自己度過。
度過之後修為大進,超脫此世,跨出三十三重天製約...度不過,就是身死道消,殘魂轉世輪回。
“這首曲兒就是如此,嚐試熟練一番。”
教會了秦可卿一首曲子,道一也是心情大好。這個弟子修行天分極高,超過他以前所收任何一個弟子,偏見琴藝上頗為愚鈍。
道一無奈,隻能親自手把手教她。
修行有情道,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都是陶冶情操之道,一旦精通,對於有情道修行大有裨益。
特別是音律,樂器一類,更是可以舒緩自身情緒,有情道之中,極為重要的一道。
少女一顰一笑,雖然明媚,卻帶有青澀。
道一道心堅若磐石,並未發現有何不妥。
道一起身離開,秦可卿沒有繼續撫琴,心中悵然若失,陪著道一立在船首。看著大河兩側山川樹木,心境空曠。
這一路走來,雖然都在船上,秦可卿也是第一次離開神京城,見到山川秀麗,山河之壯麗。
道一閉關之前兩年,就未走出皇宮,如今秋景在眼前,道一心境也在悄然而變。一路上秦可卿巧笑嫣然,茫茫大士陪著論道,道一也不覺寂寞。
“道友觀景,有何感觸?”
秦可卿去一旁沏茶,茫茫大士這才來到船首:“江山秀麗,我曾聞,見山不是山,見山還是山等意境,道友感覺如何?”
茫茫大士乃是佛門弟子,修行的乃是無情道,有情無情到了一定境界,實則難以分清,是以有情的盡頭是什麼?
無情的盡頭又是什麼?
論道是為了修道,時常與道一論道,茫茫大士可以彌補自身無情道不足之處。
這是禪宗境界,道一啞然失笑:“我不知自己是什麼境界,我看山是山,見水是水,道友又看到了哪一層?”
茫茫大士若有所思,道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友如今佛道到了大士境界,見山是山是不是山,乃是修行之始三個境界,道友糾結於此,可就是落了下乘。”
茫茫大士悚然一驚,如今他的境界,再去糾結這種境界,就好比他現在糾結,如何築基,豈不是一個道理?
“多謝道友。”
茫茫大士豁然開朗。
這是他雲遊之時,遇到兩個和尚論道,他聽到的這一種境界辯論,於是記在了心裏,也在心裏思索了幾年:“我這是本末倒置了。”
“師尊,大師請用茶。”
秦可卿沏好了茶,茫茫大士抽了抽鼻子:“小道友,茶藝一道,你已經超過道一道友了,這茶可真香。”
秦可卿不明白,茫茫大士明明是師尊好友,為何總是稱呼她為小道友。
她很不解,也沒多問。
道一直到茫茫大士這是看穿了秦可卿乃是鍾情首座轉世之身,所以一直抱有敬意,稱呼她為小道友,不是敬重此世身,而是秦可卿前世。
“有一個弟子真好。”
茫茫大士喝著茶,滿滿的羨慕。
“要是遇到有緣人,道友可以收徒。”
與道一不同,道一修行有情道,率性而為,茫茫大士則是修行無情道,一切隨緣。
茫茫大士臉上浮現了笑意:“快了,快了...那個蠢貨,雖不聰明,卻也是一個衣缽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