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萬念俱灰(1 / 2)

寒冬臘月,鵝毛大雪紛紛揚揚飄落下來,銀裝素裹,覆蓋住了這人世間所有的醜惡。

侯府後宅的一處破舊柴房內,沈黛用枯瘦的手掌,輕輕的揉著自己發疼的斷腿處……

膝蓋以下的部分,隻餘下兩條空蕩蕩的褲腿,再無一物。

她的腿,早在一年前就被砍斷了。

不止是雙腿,她的眼睛被侍女剜掉,曾經引以為傲的絕色容貌,也被一刀刀的給劃爛了。

這些殘忍,都是她的最為信任的夫君——如今的靖安侯世子肖景裕親手賜予的。

每當刮風下雨,身上早已愈合的傷疤,猶如被萬千蟲子啃咬一般,又癢又疼,讓她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那些傷口雖然早就痊愈結疤,可她心裏每日每夜仍舊痛的在滴血。

尤其是今日,肖景裕二婚的好日子。

她趴在窗戶邊,耳朵貼著冰冷的牆壁,凝神聽著外麵隱隱傳來的熱鬧奏樂聲音,眼底漫出的皆是恨意。

她幫他從一介庶子成功奪得世子之位,他明明向她許諾過,她永遠是他唯一的妻子,未來的靖安侯夫人。

他會永遠都愛她,嗬護她,永遠都對她好。

可這許下的誓言,才維持了三年的時間,他就迎娶了自己的姐姐。

是她蠢,天真可笑的信了他的承諾,為了這句承諾,她豁出一切,不顧禮義廉恥,憑著自己的姿色左右逢源到處搜集情報,得罪了一批達官貴人,哪怕多次被刺客找上門,她也還是一心想

助他成功奪得世子之位。

哪曾想到,一切塵埃落定,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與肖景裕白頭偕老時,肖景裕卻背著她,與她嫡姐勾搭在一起,暗度陳倉,珠胎暗結了。

“吱呀”一聲,房門從外麵被人推開,穿著一襲大紅色鳳冠霞帔的沈眉,巧笑嫣然的一步步走到沈黛的麵前,凝著沈黛那張布滿皺紋蠟黃如老媼的臉頰,她心裏暢快無比。

“三妹妹?你怎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聽著來人的聲音,沈黛笑了。

都這時候了,她還想著和自己演姐妹情深的戲碼。

“我為什麼這樣,你不是很清楚?”

“三妹妹啊,對不住了,我本來不想奪走你的一切,可我和世子情投意合,希望你諒解,畢竟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如今喝下這杯毒酒,我們就算兩清?”

“兩清?”沈黛心裏恨到快要發瘋,她衝著沈眉聲音的方向忍不住吐了口唾沫,“到現在你還在誣陷?我當初甚至都不知道肖景裕的新歡是誰,如何能害你的孩子?”

沈眉恰好被吐了一臉,羞辱感襲上心頭,她原本偽裝的溫柔麵孔,頓時被撕裂,當即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沈黛的臉上:

“真是給臉不要臉!就算是我陷害的又怎樣?你也已經被砍斷了雙腿。”

沈眉抬手抹掉臉上的唾沫,眼神狠厲,嘴角揚起,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你弟弟也因為這件事被安了個罪名處死了,世子叫人一刀一刀割

他的肉,那麼疼,他愣是一聲沒吭,聽說隻是臨死前喊了一聲‘姐姐’,嘖嘖嘖,那聲音,真該讓你聽聽。”

“還有啊,你那個早死的娘,其實並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我母親灌了毒藥,活活痛死的。她不過是一個低賤的舞姬,憑什麼和我母親爭奪走父親的寵愛?她該死,你也該死。你以為光是生的美,就能拿捏住這男人的心了嗎?嗬,隻有容貌,沒有腦子,才是這世上最大的悲哀。”

沈黛難以置信的皺起眉,她沒想到,自己生母的死,居然會和嫡母有關?

那她這些年,曲意奉承,小心翼翼的討好孝敬大夫人,豈不是認賊作母?

沈黛痛苦無比的低吼。

還有弟弟,弟弟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他們竟敢!

他們怎麼敢那麼殘忍的殺害了他?

沈黛趴在地上,她的手指,狠狠的摳著地上的汙泥。

滿是凍瘡的十指,漸漸的殷出鮮紅的血來。

“沈眉!你不得好死,你們統統都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