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末,我們到達宜宣城,城內已經歇了許多,不是很熱鬧。
我們坐在車上,等車停下,方才探頭張望。
車子是停在一條寂靜巷子的老宅邸前,宅門無人看守,隻有簷角亮著的兩盞牡丹花燈隨風搖晃。
賴興朝瞧我掀開簾子,與我道:“此處是池家在宜宣的府邸,有先皇特設的上現府邸,哪怕是當今天子過來,也需持有入府令牌,並得到池家嫡房長老的許肯方能進入。”
此事我知道,不過先前一直未出京,自然沒能進來過。
“幾位貴人,車行此處,小的已經完成任務,時日不早,還請二位姑娘下車,讓小的好走。”
聽言,遠食掀開車簾,扶我和皇後下車。下車後,皇後摟著我,情緒不穩,我以為是嚇到了,忙安撫她:“沒事,若你不想走,就當是走親,改日回宮便是了。”
賴興朝也上來:“邯夫人說的是,若皇後不想離開,今夜之事,就當叛軍作亂,以陛下對娘娘的愛護,斷然不會追究的。”
皇後想了想:“罷了,無緣之人,是不該牽掛,隻是幫我出逃,京中如何交代?”
我:“皇後不必擔心,一切自有安排。”
皇後還不放心:“那監正夫人那邊呢?”
我道:“蹙葉會與她說明。”
隨後,賴興朝去宅門前輕叩三聲,言道:“在下賴興朝,走活來拜池二爺!”
音落,宅門吱呀打開,卻不見人影。我心疑惑,倒未多問,趁著皇後跟著賴興朝進去,厲時和遠食跟在後頭。等我們都進來,門又自顧自關上,仍舊未見人影。
我與皇後一起回頭,很是好奇,賴興朝瞧我們,方才解釋:“這座宅邸表麵與普通宅院一樣,實則是個龐大的機關。”
這麼說我倒是明白了,一時又想起多年前見過的那張稿紙,當時看不明白,原來是機關與宅邸的融合,說來還是奇妙的。
賴興朝好似對這裏很熟悉,一路帶著我們抵達前堂。
這裏燈火通明,沒有人,我一頭霧水,賴興朝又走到旁邊擺放刀劍的蘭椅邊抽出橫放的長劍,左側屏風便緩緩升起,其後的石牆跟著動了兩下,而後慢慢升起,露出一個暗道來。
那一瞬間,竟覺得這地方有些似曾相識,讓我忍不住打起了冷顫。
賴興朝帶著我們進去,走了不多會兒,燈火越來越多,還伴隨著人說話的聲音。
聽著有幾個中年男子,一兩個女子,聲音熟悉的很。
另外還有一個孩子的咿呀聲,頓時一股莫名的緊張感襲上心頭,我怯了腳步,走的慢了些。直到見到人,我才定下腳步,眼眶忽而酸脹,一股熱流傾瀉而來。
“嫂嫂?”
我不可置信,皇後亦然。
“阿月,阿茨!”
兩位嫂嫂朝我們來,熱淚盈眶,我也忍不住哽咽:“長嫂,二嫂。”
“阿月,你怎麼……”
兩位嫂嫂注意到我眼上的麵具,還有手背上有些猙獰的疤痕,不免詢問。
看來,她們不知道我的事,便謊說:“不小心摔的,沒什麼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