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不大的屋子裏麵,此時正有三個人。
應知瑤坐在唯一的一張幹淨的椅子上,她旁邊是一個蹲著守在小爐子旁邊的侍女。
應知鳶對那位侍女的長相有一點印象,似乎是叫白果。
而在應知瑤的對麵,一個瘦的隻剩骨架子的女人正被綁著,跪在地上。
不,不能說跪在地上,是半癱在地上。
那女人似乎已經瘦的連力氣都沒有了,身上瘦的隻剩一層皮,在她手腕上和腳腕上綁著的繩子對她來說根本沒什麼用處,因為哪怕不需要繩子,以她那柔弱的體能,她也跑不掉。
甚至如果不是那還略微起伏著的胸膛,很容易讓人懷疑她已經死了。
應知鳶簡直沒辦法把在地上跪著的那個瘦骨嶙峋的女人和她記憶中張揚明豔的青奚相聯係起來。
然而應知瑤的開口,卻顯然證實了那個女子正是青奚。
應知鳶聽到應知瑤有些嫌惡地開口道:“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你竟然還沒死。不過也還好,你還活著,現在把你買回來,也算是物盡其用吧。”
說著應知瑤不懷好意地指著白果正在盯著的那個爐子,裏麵正咕咕得冒著水汽,水汽中帶著濃重的藥味。
應知瑤滿懷惡意地說道:“雖然要把你活著交到應知鳶那個小雜種手上去,但是實在沒辦法呢,你知道了太多不該你知道的事情,為了避免你說出去,就隻好讓你再也不能開口說話了。”
青奚的臉上依舊是一臉麻木,隻有在剛剛聽見應知鳶的名字時,眼神裏才有了一絲輕微的波動。後麵即便是聽到應知瑤說要讓她不能再開口說話,也無動於衷了。
事實上,青奚已經有接近一年沒有說話了。
在花嬌樓裏,最開始青奚剛剛被賣過去的時候,因為長得年輕漂亮,青奚是被花嬌樓的老鴇當成頭牌培養的。可是青奚脾氣倔,寧死不屈,在一次又一次的逃跑以後,沒有耐心的老鴇放棄了對她的培養。
那時青奚心裏的天真還沒有被磨滅,以為這樣她就不用去接客了。她想著,哪怕是在花嬌樓裏幹一些洗掃的事情或者給客人和其他人端茶倒水,她也能勉強養活自己。說不定什麼時候能再逃出去呢?
然而,就在她被放棄培養的那一天晚上,青奚就被花嬌樓的老鴇下了迷藥,送進了一個大腹便便的富商房裏。
在那一天,她失去了貞潔。
也讓老鴇賺了五百兩銀子。
青奚永遠無法忘記她那天早上醒來躺在床上心如石灰時,老鴇一搖一擺地拖著自己略微肥胖的身體走進來,沒有看她半眼,隻是吩咐隨行的龜公把她洗幹淨,仿佛她隻是一個物件。
“也就是昨日是初夜才能賣到五百兩銀子了,今後可賺不到這麼多錢了。這兩年趁年輕,多讓她接接客,過兩年被用壞了就隻能送到那些下等人的地方,收幾個銅板一夜了。”
青奚那時候就知道自己的往後餘生是一片黑暗,她不想活了。
可青奚自殺了幾次,每次都能被人恰好救下來,每一次尋死都沒死成。
再後來,她被送到一個接一個的客人床上,每頓都吃不飽飯,似乎連尋死也沒有力氣了。
青奚過著那樣生不如死的日子過了十年,一直到昨天,被人贖了身。
應知瑤這十年來變化很大,又對自己喬裝改扮了一番,青奚最初完全沒認出把她贖出來的應知瑤就是當年把她賣進花嬌樓的那個惡魔。
進了這家店鋪時,青奚的心裏似乎還湧起了幾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