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欣語沒說話,她審視著葉寧的短發和獨屬於少女時期精致的側顏,徑自站了一會兒。她的妝容近看仍然沒有瑕疵,纖細的眼線筆在眼尾處輕提,襯得睫毛像繾綣輕紗,她的眉峰如同淡雅的水墨,眉骨處卻煥彩透亮。
春風卷起幾片輕盈的樹葉,在操場跑道上你追我趕。陽光在晚霞間躲閃,普照大地的態度已不算熱烈。
夜梟沿著領操台的邊緣走到另一側,在剛駐足的原海平的肩上親熱地蹭了蹭尖耳朵,原海平用手抓了抓夜梟的下巴,視線則準確捕捉到一群人中間的何子健。何子健遠遠對上了原海平的視線,即將躲開之前,原海平朝他輕輕點了下頭,何子健滯了一秒,輕抬了一下手作為回應。
“現在,我們人數正好。”季欣語說。
助教彭老師尚且不明所以,季欣語轉過身對她道:“把剛剛離開那位同學的禮服給她穿,她就先和跳過國標的這位同學組合吧。”
見葉寧換上禮服回到操場,同學們一片嘩然。
葉寧先在校褲外麵套長裙,再跑回教學樓裏把長裙換成燕尾服。裏裏外外折騰了好一陣,腦袋熱得活像個蒸籠,煩躁難忍下便用冷水潤濕了短發,還淋了一臉的水珠。於是,高挑的身材、略大一寸的燕尾服、俊俏的短發、英氣逼人的眉眼、單薄的嘴唇,臉頰上有未及蒸發的水珠將璀璨的夕陽折射進她的眼睛裏、眉骨翼、酒窩旁,讓她在走回人群的一路上出人意料地光彩奪目。
真是太帥了!
加上一直練武令她腰背板直,葉寧好似從漫畫中走出來的完美的紙片人,氣質如朗月清風。
“哇塞!女生帥起來真的就沒有男生什麼事了!”“是啊!是啊!”女生聚在一起發出的基本都是這樣的感慨。
“靠!像明星一樣帥啊!”“靠!靠啊!”男生聚在一起時語氣詞就用得重了一些,但交流的中心思想其實和女生們也差不多。
人群熙攘了一會兒才漸漸重歸於安靜。季欣語移步來到領操台前,她並未登上高2米的領操台,站在後麵的同學踮起腳尖都未必看得清她的真容。
“今天,我們的進展很好。”季欣語的聲音從她身上帶著的擴音器中傳出來,聲音不高亢,卻溫柔又驕傲。她接著道:“大家都拿到了服裝,也都有了自己的舞伴。我們會在八周後正式比賽,待到真正比賽的時候,會有兩組同學領舞。我今天已經看到有兩名同學的基礎非常好,除他們之外,還有幾位也不錯。這八周,我和彭老師會與大家一同努力,爭取賽出好成績!”
上周,邱主任在“青年藝術周”第一次動員大會上,已經用多媒體教學設備詳細展示了此次邀請來擔任各賽道指導老師的背景和成績,他們都有驕傲的資本。學生們了解這些信息後,更加信心十足,抱著戰之必勝的信念,磨拳擦掌的準備和其他學校大戰三百回合。
季欣語宣布下課解散的時候,夕陽染透了半邊天空,橙紅色是主色調,如果仔細看,那其中還有玫紅色、紫紅色、粉紅色、棗紅色,幾處高樓的玻璃外牆反射著這些豔麗的色澤,讓此時的城市顯出與白日不同的明媚和熱烈。
夜梟自從帶著蕭瀟的記憶成為夜梟之始,便對南中校園非常熟悉了。成為夜梟之後,對於其中的花草樹木、庫房、小徑也熟悉起來,憑借本能,它發現了很多條適合它行走的路,也可以突然隱藏或突然出現。
今天在操場上練舞的兩個班都是夜梟所熟悉的——蕭瀟與葉寧所在的高一一班,和何子健所在的高二一班。這兩個班的同學已經對這隻三花貓見怪不怪了,所以,夜梟沒刻意隱藏自己,它比季欣語更加高調地從領操台上居高臨下俯視著這群年輕人,偶爾轉轉異色的貓耳,像在思考什麼。
季欣語回過頭,略微仰起臉,隔著一段距離正對著夜梟,皺了皺眉。她想:這隻貓和晚上在家裏練舞室窗外徘徊的那隻貓好像啊!這隻脖子上戴著一條紅色的項圈,應該是有主人的,窗外那一隻,當時她並沒看清楚有沒有項圈。
有人走近,輕輕喚了一聲:“夜梟~”,是男孩子的聲音。
“喵~”小貓張開嘴,軟軟地應了一聲。
“這是你的貓?”季欣語問。
“是我鄰居家的。”何子健用雙手輕鬆地把夜梟抱離領操台,將它舉到最高處停留了幾秒鍾,小貓一副習以為常、無所畏懼的樣子。
“你叫什麼名字?”季欣語問。
“我叫何子健。它叫夜梟。”何子健將夜梟放在肩頭扛著,麵向季欣語告辭道:“老師再見。”
“再見。”季欣語被眼前的大男孩與小貓之間的互動甜到了,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夜梟琥珀色的眸光一下子被這微笑粘住了。
與哭泣相比,這若有似無的一絲笑容美得簡直令此刻的天地都失了顏色!
夜梟在何子健的肩頭轉了身,兩隻圓眼睛溜溜地隻盯著季欣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