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楓樹林裏,克蘇和一個男人一前一後走著。
高淳的臉通紅,兩手撐在膝蓋上,彎腰大口喘氣,身後的背包肩帶一鬆,位置歪了,他用手拖一下扶正。前麵的女孩子也背著一個半人高的背包。
克蘇轉頭遞過去一根手杖。
“你用吧,我不用……”克蘇從包裏拿出一張紙巾,大大方方走到他麵前,為他擦汗。
高淳看著克蘇白皙的臉貼近,一雙又白又嫩的手新塗了透粉色指甲,為自己擦汗的動作溫柔自然,她的個子剛到自己的胸口位置,還記得第一次見麵時看到的雄赳赳走在徒步大會隊伍最前麵的那個漂亮女孩子,現在距離自己隻有20厘米。
克蘇的白色的長裙被風吹起來鼓鼓的,裙邊蹭到他的腿,他一陣臉紅。
這麼重的包背了一路,一句也沒聽他抱怨。這個187的弟弟,臉紅的樣子看起來好乖啊。
高淳用手背擦了擦頭上的汗。兩個人結識於徒步運動,雖然自己年紀比克蘇小五歲,從不把她當姐姐,也不想被她當作小朋友看待,今天是兩人第一次單獨的徒步約會。
天色暗下來了,兩人打算先休息一下,就找到背風處搭起了帳篷。
帳篷搭起來,防潮墊鋪開,放上充氣枕和羽絨睡袋,再把手提燈亮起來,整個帳篷有了溫暖的氛圍。克蘇斜倚在靠墊上,透過帳篷頂部方形的透明的視窗看雨。
高淳從包裏拿出一個插電的熱水袋,放在克蘇的小肚子上,這樣一下子就讓身體暖和了起來。
克蘇太舒服了。眯著眼睛,仰著頭看天。
想不想吃點東西。高淳是很細心的一個人,知道克蘇嘴饞。而且此情此景,圍爐煮茶,聽風看雨,是不是最美妙的事情呢?
克蘇點頭。
高淳又變出一個小卡爐,一個小小的鋁鍋,一些食材。咕嘟咕嘟。chua chua高淳動作溫柔又嫻熟,很快就變出了一碗冒尖尖的熱氣騰騰的番茄青菜雞蛋麵。明亮的配色好有食欲,香氣撲鼻,令人垂涎欲滴,誰能拒絕蓋了溫泉蛋的一碗美味的麵呢。
高淳把折疊桌放在克蘇腿上,再放一塊隔熱的毛巾,克蘇一口一口吃得很香。高淳也一邊吃一邊偷看她的樣子。她真容易滿足,而且看她吃飯好香。
吃過飯,克蘇繼續靠在靠枕上休息,高淳開始念他寫的書。
“一個女孩子穩穩捧著一個塑料瓶,那是一種茶飲料的品牌。插著一束花草,她的氣質和那個塑料瓶子,還有那束草融合起來,從交疊的行走人影中推進到我眼前,我可以斷定這草也不是從花店裏買來的。是她在自家小區的人行道上拽來的?還是騎車的路上經過一片雜草叢生的空地摘來的?”高淳念到這裏,停頓了一下。
“她做了我一直想要做的事。我更加急切地想要一束野花。有胭脂紅、珊瑚紅、絳紫色、梨黃色,有單瓣的、複瓣的,根莖都細細的,配上一把灰綠灰綠的野草,它們可以生長在路邊、宅旁、牆根、石頭縫、最好是漫山遍野的在有水的地方開著。一蓬蓬、一片片的開,嘰嘰喳喳的開。如果有這樣一束花,我也要這樣隨手插在飲料瓶裏。”
念到這裏,高淳把書放下。套上睡袋,把整個腦袋都埋在克蘇的懷裏。克蘇低頭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眉眼間有一絲淡淡的憂鬱,似女兒神態無情又多情,楚楚可憐。慵懶蓬鬆的頭發總是翹著一兩根呆毛,前額的碎發和眉眼渾然天成的和諧。濃密纖長的睫毛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顫動,像一隻蝶。嘴角強裝的痞氣和不耐煩難掩眼眸裏的清冷和純真。當他那雙睡不醒的眼睛微眯著看你,一邊微笑的時候,感覺心髒在跳,和他間隔著一層柔霧般的空氣。
克蘇輕輕撫摸他的頭,手指夾起幾撮頭發,又讓他們一根一根流走,像在安撫一隻大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