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番算不清自己在這片充滿酸腐味的昏暗裏,發了多久的呆。
從他睜開雙眼的那一刻始,周圍漆黑一片,一瞬間他差點以為自己到了陰曹地府。
他的腦袋仿佛被一團漿糊封印住,一直處於混沌發懵的狀態。
忽然,一陣幽幽怨怨的絲竹聲,伴隨著咿咿呀呀的女聲,透過布滿裂痕的木窗牖穿入耳朵,驚醒了方小番。
這時,他才感到喉嚨極度幹渴,腹中也有種火燒般的灼痛感,渾身上下酸痛無力。
他眨了眨眼,想抬起手抹把臉,剛動了一下手腕,一股鑽心的疼痛直衝腦門。
“嘶!”
方小番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難道我的手廢了?’
不過以當時相撞的衝擊力來看,斷手斷腳也是不可避免的。
被疼痛刺激得神智全部回籠後,方小番開始咂摸出一些不對勁。
先不說別的,光是他身為一個嚴重車禍的傷員,竟然被扔在一塊臭烘烘的硬板上,而且周圍烏漆嘛黑一片,連燈都不舍得開,更不用說那些救護儀器了。
不會是被綁架了吧?
那群混蛋竟然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了!
方小番開始努力回憶著車禍發生時的場景,期望能抓到一星半點導致他現狀的線索。
可惜他的記憶,隻停留於跨城回家的路上,因為心情不好油門踩得有點深,在拐彎處沒把好方向盤,以接近200碼的車速,撞向高速公路的防護欄,被彈出的安全氣囊衝擊得胸腹劇烈疼痛,瞬間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在這一刻,他很後悔。
後悔當初大學畢業時沒有聽媽媽的話,回到家族的企業裏謀個安穩的職位,非要跟所謂的死黨一起創業,就在公司賺到幾千萬業績而沾沾自喜時,結果被一個殺豬盤整得血本無歸,最後還是問家裏借錢才填了坑。
如今更是不知道身在何處,也不清楚那些混蛋謀劃著什麼肮髒事,隻能又一次讓家裏人擔心了。
‘不行!我絕不可以就這樣坐以待斃!’
無論如何,他都要活下去。
而且要好好地活著,比那幾個混蛋過的好幾萬倍。
想到這裏,方小番雙手掙紮著要坐起來。
兩隻手腕依然是錐心的痛,但似乎還能動,應該沒有斷骨。
正當他掙紮著用右手肘勉力側撐起上半身時,屋外傳來一把女人的聲音。
“是雲媽媽準我來看他的,勞煩你開一下鎖。”
緊接著,響起一陣嘩啦啦的鐵鏈摩擦聲,門被推開。
那些人要來了嗎?
方小番心裏一緊,順著聲音看向光亮處。
借著月光,他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門外站著一個身穿古代服飾、梳著古代發髻的中年婦人,手裏挽著一個竹籃,正扭頭對隱在門旁的人說話。
“那酒是我從前院拿的,你嚐嚐夠不夠味兒。”
隨後,邁步進了屋。
婦人進屋後,從竹籃裏拿出一根蠟燭,用火石點燃,抬眼看到方小番像見了鬼似的瞪著她,皺了皺眉,低聲斥道:
“怎麼?為了那個小蹄子,連娘都不認了?”
方小番的大腦‘轟’地一聲,再次失去了思考能力,整個人呆滯住了。
婦人見狀,眉頭皺得更緊,上前將方小番的身體扶起,往他身後塞了一團破布,讓他靠坐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