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覺得鍾晚芍與那散播傳言的背後之人無關?”元祈漫不經心地放下一顆棋子問道。

“是,陛下,鍾小姐當初能建出英雄塚這樣的地方,在天策軍眼中絕不是這樣的人。”牧戎錚低頭鏗鏘有力地說道。

“哼。”元祈換了個姿勢,繼續道:“若是她故意為之呢?巧言令色,看似不動聲色地討好,實則懷揣狼子野心呢?”

牧戎錚無言,他知道,陛下心中有了懷疑,隻會越抹越黑,何況北境流傳的謠言是事實。

國師的真實身份被發現,才是會動搖國之根本的危機。

群眾的惶恐被有心之人稍加引導,暴亂便像攔不住的洪流。

而這個秘密知道的人極少,除了心腹宗親,可能滿打滿算一隻手也數得過來,其中,身份最可疑、最不可控的就是鍾晚芍。

何況還有那些佐證,珍珠牆、囊螢粉,樁樁件件直指她,如何再糊弄?

元祈隨手將玉棋子丟到一邊,扶開棋盤上的子,眉心緊縮,“沉舟你說,我是不是待她過於優容,當初在摘星台時我就該殺了她。不過一時心軟——”

陛下沒有繼續說下去,側間的半天驕醒了,又鬧出動靜來。

元祈衝他揮了揮衣袖,煩躁地說:“去,讓它安靜,孤不需要離心的東西。”

也不知道是在說人,還是在說鳥。

牧戎錚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元祈沉默地站在窗前,眼前假山抱石,小橋流水,景致宜人,他卻沒有一點觀賞的心思。

風波其實算不上什麼,他十歲就上戰場,殺外敵、斬逆臣,翻手間不知道處理掉多少陰謀詭計,這樣的事情要解決算不上難事,頂多費點心思罷了,隻是鍾晚芍牽扯其中是在叫他心苦。

明明摘星台上言之鑿鑿。

“陛下是個好皇帝,是天下萬民所向。”

門被輕輕敲響,東君走了進來,行過禮後,他說:“陛下,那個房間的住客都已經審過兩遍了,除了冤枉二字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抬眼看著皇帝的背影,無端覺得一向勝券在握的陛下很是寂寥。

屋子裏很沉默,隻能聞到名貴的香料在盒中緩緩焚燒。

良久,元祈才開口問道:“鍾晚芍說了什麼?”

“回陛下,她沒認。”東君將牢裏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在提及鍾晚芍傷勢沉重,已經暈厥時,元祈似乎頓了一下,微微轉過身。

東君心下了然,索性心一橫,繼續說道:“地牢陰濕,隻怕不利於傷口恢複,我已經遣醫女進去看顧了。”

元祈動了動唇,剛想開口,就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

曦和得了允,快步走進來跪下:“陛下,天山上河口決堤了。”

什麼?

曦和簡短而快速的交代了一番,原來是天山河口原本有幾塊巨大的山石阻礙,將水渠口擋住,出水流極窄。

隻是現在山石不知道被什麼人炸開了,恰逢春天雪水融化,出水量變大了數倍不止,眼看就要到丹江、越江泛濫,撈災一觸即發。

元祈眉頭緊縮:“能不能在途中截斷水流,工部那些人呢?幹什麼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