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認真的嗎？」
誌遠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我隻是老實地把浮現心頭的話說出口而已，完全不懂他為什麼會露出這種表情。
「劉海。你可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種沒用的人喔。」
「意思是比我自己所想的還要沒用？」
「自卑過度了吧……」
看見我半開玩笑地露出苦笑，誌遠重重歎口氣。
接著，他再度像個愛管閑事的太太般嘮叨起來。
「你在同齡的人裏算得上特別聰明喔。天生頭腦好嘛。」
「唔，嗯。聽到這麼直接的讚美感覺很噁心耶。」
「放心吧。現在是講趙鑫不會喜歡上你的理由，真要說起來算是貶低你。」
「讚美也好貶低也罷，你能不能試試說話委婉一點？」
雖說講話毫不客氣是誌遠的特征，但我還是希望他能稍微手下留情。
可是追根究底，無論有沒有機會和趙鑫交往，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嗯。」
我們就這樣看著女生那邊竊竊私語，可能是注意到我們的目光了吧，王瑩同學突然望向我們這邊。有一瞬間我們對上了眼，不過她很快就挪開視線。聰明。如果長時間互望，可能會讓其他學生懷疑我們的關係，這麼做才是正解。
不過這短短的一刹那，依舊有人眼尖地注意到。
趙鑫──趙鑫同學。
我似乎能明白為什麼說她很會照顧人，這點大概也和她觀察力敏銳有關。明明應該隻有掠過視野的角落，卻能注意到王瑩同學的行動，甚至疑似感受到我的目光而看過來。然後，她微微歪頭。這動作應該會讓人想到鬆鼠或土撥鼠吧。原來如此，確實很可愛。能夠理解同學們的評價。
呃，我要看到什麼時候啊？王瑩同學特地顧慮到我而做出那種反應，這麼一來不就白費她的好意了嗎？
我連忙別開目光。
「你剛剛不是說沒用那種眼光看人家嗎？」
「真的不是那樣啦。」
「唔。這樣啊，這就代表劉海也是男人。」
「這說法不但很有問題，也會引發誤解耶。」
「高中男生常見的下流思想呢。」
「你的用詞已經嚇得我失了魂啦！」
「當然，我不認為你是那種會無意義暴露下流思想的家夥。不過放心吧。你心裏怎麼想隻有你管得著。它是自由的。」
這家夥這是明知故犯吧。絕對是。
「唉。好啦好啦，感謝你的體諒。我很高興。」
我歎了口氣，並且聳聳肩。
話雖如此。仔細一想，那兩個女生似乎已經注意到我的目光，好像已經算不上不經意了。
「看夠了嗎？」
「啊～嗯。練習吧。」
這節課剩下的時間，我好不容易才恢複注意力，努力練習。
女生們換衣服比較花時間，所以下課比較早，當我再次看向隔壁場地時，空曠的球場上，隻剩下被遺忘的黃色網球孤零零地留在那裏。
鍾聲響起的同時，鉛色天空終於忍不住落下銀色水滴。掉落的雨滴打在幹燥的土色球場上，形成深褐色圖案。
「沒想到會下雨。喂，要跑嘍，劉海。」
已經準備起跑的誌遠對我說道。
「還『沒想到』呢。降雨機率有百分之六十喔。算不上沒想到吧。」
話是這麼說，但我也不想淋雨。和誌遠一起跑向校舍的我，這麼回應他。
「四成已經很高了吧。你以為這世界上有多少打擊率四成的打者啊！」
「不覺得這理論太牽強了嗎？」
還是說，在棒球社成員看來，放晴的機率已經綽綽有餘了？原來如此，即使數字相同，價值也會隨見者有所不同嗎？不，這種想法還是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