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聞季懷玨與寧國勾結時,我正在禦書房,被新收的男寵擁著,坐在桌案後,與麵前跪著大臣對峙。
“皇上登基已半年有餘,現下雖國力富強,可江北虎視眈眈,皇上當早立皇夫,綿延皇嗣,穩固民心啊。”
說話的是我的老師,今已六十有餘。
自我被父皇立為皇太女便開始教導我,他博通古今,教導了我許多。
可如今他太過嘮叨,我實在不喜。
這些話聽的我耳朵都起繭了,伸手掏了掏耳朵。
我抬頭,懶洋洋的看了他們一眼。
“好啊,那便從你們各家嫡係中選一個便是,朕無異議。”
這群人中,官階最低的也有二品,他們家中嫡子入主中宮,也不算委屈了我。
他們卻沉默了。
你看,我都這麼好說話了,他們還是不依,真是得寸進尺。
是這半年來,我在朝堂上太好說話了嗎?
轉頭看了眼身旁,扶風低頭,眼觀鼻,鼻觀心,他生的好看,舉止間亦有幾分嬌俏。
察覺到我看他,他抬眼回我一個淺淺的笑,如春風拂麵。
我心情大好,撚了塊糕點咬了一口,又遞到他嘴邊,看著他吃完另一半。
這詭異的沉默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我的大宮女易秋自殿外進來,湊到我耳邊低語。
我沉默著聽完,揮退眾人,隻留下身著黑甲的鎮國將軍——何渡。
易秋將方才的話向他重複了一遍。
“何將軍怎麼看?”
“事關重大,還需皇上親自定奪。”
我看著他頗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這是將問題拋還給我了?
“懷玨雖愚笨了些,可也不是會在這種時候勾結敵國的人,你們繼續探查,有任何消息隨時通報便是。”
易秋應了一聲退下了。
殿中隻剩我與何渡,我累極了,索性直接躺在毯子上小憩。
看他沒有退下的意思,應該是有話要說,也沒催促,隻等他自己說出口。
半晌,我都要睡著了,才聽他悠悠張口“皇上縱不願在此時立王夫,也該給眾位大人留些麵子。”
“哦?”這話說的有趣,我睜眼看他,隻見他向前一步,沒再動作。
“朕自己的皇夫都交給你們挑選了,還要如何給麵子?”
何渡歎了口氣“方才各位大人中,且不說太傅大人家的嫡孫今才十歲。李丞相家嫡長子克死了三任妻子,其次子不說是貌若潘安,也稱得上醜的驚天地泣鬼神。王丞相家嫡子前些年流連醉春樓,被前去尋找的王丞相嚇到不舉……這還是坊間知名的,餘下的秘聞,世人不知,皇上也不知麼?何必如此為難他們。”
“朕自然知道,可不是還有一位麼。”
我坐起身,他已走到我麵前,將兩瓣剝好的橘子遞到我唇邊,原來他方才向前一步是拿了桌案上的橘子在剝。
我張口吃下,酸甜的橘子汁順著喉嚨流下,我清醒了些,又將籽吐在他掌心。
“皇上說笑了,微臣粗鄙之人,恐侍奉不好皇上。”他垂眼,依舊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
我說的那位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