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不想挖野菜(1 / 2)

封後大典剛結束,王寶釧就被禁足在宮殿,期間薛平貴從未來看她一眼。

她日夜心神不寧,總覺得要出事。

早知他這般薄情,她王寶釧絕不會苦守寒窯十八載!

終於,被禁足的第十天,她從小蓮那裏聽到父母的現狀。

就在今早,父親病故,母親殉葬,在街上要飯的二姐也遭遇不測。

一天時間失去三個至親,王寶釧心裏繃著的那根弦也徹底斷了,她麻木的呆坐在地上,淚水奪眶而出。

金鑾殿上那人說會放過父親,卻還是下了狠手,簡直虛偽至極!

她摘掉頭頂的鳳冠擲於地上,撕開身上繡金的袍服踩在腳下,轉瞬間像個瘋癲的潑婦,哪還有往日的端莊秀麗。

曾經,她也眉同翠羽,麵若鵝卵,有著不遜色代戰的天姿絕色,如今卻人老珠黃,皺紋密布,像個年過半旬的老嫗。

這一切都拜薛平貴所賜!

“開門呐!”王寶釧雙目猩紅,突的握著拳頭跑去砸朱紅色的大門,恨不得用身體將宮門撞個洞鑽出去。

緊鎖的宮門冰冷刺骨,門縫中有雪粒刮了進來,飄到她濃密的睫毛上,最終融入熱淚,似尖刀利刃般,順著臉頰往下滴落,刺得她火辣辣的疼。

“皇上,你放我出去啊,我想見爹娘最後一麵!”

喊聲早已聲嘶力竭,可她仍倔強的站著,吼出那個讓她愛了十八年的人名。

十八年前,她住寒窯挖野菜那會,從未想到這個男人這般絕情。

自冊封後,他親近名伶樂工,遊樂無度,連正眼都不瞧她。對天下百姓更是殘忍,不理政事、任人無能,導致天下大亂,百姓死傷無數。

“薛平貴……李溫、你放我出去,這個皇後我不當了!”王寶釧憶起往昔,喉嚨裏一陣腥甜噴在麵前的大門上,紅的觸目驚心。

她隻盼這是一場夢,能讓她回到十八年前。

門外傳來腳步聲,混著冬日月季的冷香飄了過來。

她欣喜的扒著門縫往外看,卻隻看到一身朱紅色的袍服,和一雙繡著金鳳的明黃繡鞋。再往上瞧,是頭戴九尾鳳釵的代戰,當朝的貴妃娘娘。

這是屬於皇後才能用的裝扮,她才剛被禁足,代戰的野心就顯露無疑,急欲代之。

王寶釧是皇後,代戰隻是一個西宮娘娘,早要知道後宮哪有平妻一說。

隻要她還活著一日,代戰終究是妃,

代戰抱著剛摘的月季立於門口,明豔的臉寵上掛著譏笑,看到身著裏衣的王寶釧,她伸出柔夷輕撫著鬢邊的流蘇,“王寶釧,你父親謀反死有餘辜,你認命吧別再亂吆喝。就你這殘軀,還不知能當幾天皇後,好好享受最後的榮華富貴,如今皇上能給你的也隻有這些了!”

門外的代戰雖隻是貴妃,卻穿了皇後的朝服,還故意在王寶釧麵前說風涼話。

從王寶釧被冊封那刻,代戰就不甘心自己屈居貴妃之位,她年輕貌美,又有子女傍身,這後位怎麼也是她的。

十八年前若沒有她,薛平貴早就成了一把黃土。

“代戰,我隻想見他一麵,求求你了……”王寶釧隔著大門,咬牙切齒跪在代戰腳底,這一刻她的內心隻有恨和屈辱。

“王寶釧,你也不看看自己這張臉,我都不想多看一眼,更別提皇上了。你安心去吧,諡號我已想好,會將你風光大葬。”代戰居高臨下看著門縫中的女子,覺得從未有過的痛快。

王允謀反時,王寶釧以死相逼,薛平貴這才留下他的性命,為了這事薛平貴熬夜幾宿未睡。

代戰的五官並不如王寶釧那般讓人驚豔,但她保養的好,看著如二八佳人,生生把王寶釧比了下去。

“代戰,如果有來世,我會讓你也嚐嚐我受過的苦,你在我藥裏放的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王寶釧最後嘶吼一聲,身子撐不住向後栽倒在地上。

她以為,代戰給她藥裏放了相克之物,讓她本就勞損的身體衰敗更快,這一切都源於對方不想低她一等,欲奪了她的皇後之位。

才幾日,這女人就等不及做皇後了。

王寶釧心裏很明白,代戰也是苦命人,薛平貴改回本名成了皇帝之後,不斷寵幸年輕的宮人,不光立了四妃和九嬪,還有無數的才人充盈後宮,她和代戰終究還是老了。

代戰在門口立了半晌,望著漫天的飛雪,臉上露出愉悅又心酸的笑。

過了會兒,她抿唇吐出一句話來,“王寶釧,帝王自古薄情寡義,你可知給你瞧病的禦醫是他親自挑。”

門外淩亂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王寶釧不敢置信的從地上爬起來,臉上又哭又笑的。

原來如此!

她不光看錯了薛平貴,還看錯了代戰!

麵前的葡萄獸紋銅鏡,映出她憔悴衰老的麵容,鳳釵和金冠也似張口嘲笑她的愚昧和癡傻。

曾經的十指纖纖,成了皺巴巴的皮包骨,滿目的愛意也成變了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