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寥朝腳邊歪腦袋示意。
南宮述垂眸。
見小皇孫躲在宗寥的氅衣裏頭,露出個圓卜隆冬的小腦瓜。
眨巴著黑晶般的眸子,歪頭看看他右邊俊美的臉,再歪頭看看他左邊臉上通紅突腫的五指印。
而後咧嘴,露出一排潔白的小牙。
瞧著他靈動可愛的模樣,南宮述頗感心酸。
“將入夜了,你帶他去給皇後吧。”
“行。”宗寥說著就去撈小皇孫。
南宮述忽而伸去手。
宗寥纖白的手正巧覆在他寬大掌心。
宗寥的心尖忽然悸動了一下,別開臉竊笑。
別後重逢,她對南宮述的態度比從前內斂了不少。
南宮述未發覺她陡起的一絲扭捏。
隻是很自然地輕輕握了她的指尖。
俯身,用極盡“溫柔”的眼神盯著小皇孫,“溫聲軟語”地道:“路要自己走。”
小皇孫眨了兩下亮汪汪的圓睛,癟嘴。
鑽出宗寥的衣裳,他長揖為別。
轉身一顛一顛,先走一步。
南宮述放開宗寥,“去吧,事了後我們一起去賞燈。”
宗寥點頭,嘴角咬著,抿開一絲淡淡的嬌赧。
“好啊。”
說罷去追小皇孫,頻頻回眸,淡笑。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南宮述嫣然,劍眉舒展。
直至那抹靈逸翩影消失。
殘霞將逝,南宮述隻身走進朦朧。
負手孑立崇昭殿殿門前的白玉石階上。
泠泠微風輕拂青白袍角。
宛似蒼鬆曳翠,苒苒而如煙。
極目餘鑲一線金邊的遠山,南宮述歎惋。
緩緩闔上眼眸,他沉重地呼吸著。
等待著……
話說宗寥領著小皇孫入了殿,隨即勾來皇後身邊的女官,讓她把小皇孫帶了去。
斂息,正姿,她於萬眾矚目中端莊地禮過皇上、皇後、父親、舅父。
裝得一手不知此間發生了何事的懵懂,乖巧。
實際殿中發生的事她在外已聽了十之八九。
宗寥生的一副不笑也粲的容顏,隨意往哪裏一站,都仿佛攜帶了陽光。
以往時候,即使人們看不慣她輕輕少年就浪蕩無形,也會在看見她明豔氣宇時心生舒悅。
然而此刻,他們打量世子的眼神裏沒有舒悅。
有的隻是深深的迷惑。
他們在想:雲安世子未襲爵,身份上還不具備議討國事的資格。
花家公子讓她來,究竟是何用途?
司臾不聞眾人心聲,卻在下一刻解答了他們的問題。
朝宗寥悠悠然伸去素潔靚手,司臾道:“令。”
令?
宗寥腦子閃滯,不明所以,“令……什麼?”
司臾側眸,玄眉微微蹙著,看著她淩亂毛糙的發,垂眸又審視她寬大玄氅下的若隱若現。
緩了清高姿態,他柔聲:“人在玉在,玉若不在……”
“哦——曉得了!”宗寥腦殼瞬間清明,“你多說一個字嘛!”
心想你該不會要說玉若不在,人命抵債吧!
在身上摸索了片刻,宗寥將一枚青銅嵌紅玉菡萏的佩遞給司臾。
“喏,沒敢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