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卑微地請求原諒。
真誠一如既往。
就像他初次向她許心意那時。
宗寥驀地心軟,慚愧地蒙上臉,透過指縫看他,“我不要你的誓言。你也不要咒自己。”
訕訕走近一步,宗寥抬起另一隻手去輕觸他臉上的掌印,“很……痛吧?”
聲若蚊吟,柔軟中帶著深深的悔愧。
遮住半邊臉,她不好意思看他反應出的神色。
南宮述捉起臉頰邊若即若離的纖纖秀手,按在臉上,斬釘截鐵地道:“打的好。”
她微微發汗的手緊貼在臉上,灼痛更加明顯了。
但他舍不得放開她。
宗寥聞言,更加懺無容地。
“你不生氣?”
“愛之深,責之切。我很榮幸。比起這點痛,我更怕你會不要我,那樣我會生不如死。”
宗寥埋下臉,掩麵失笑。
心道你可真沒出息!
好好一顆聰明的腦袋,盡裝這點情愛了!
她就這樣原諒了他。
怎麼這樣看來……她也挺沒出息的!
南宮述拿開她擋臉的手,側頸去看她羞嗔的模樣,嘴角含著溫柔的笑。
宗寥愧赧片刻,迅疾收了嬌色。
振了振精氣神,她爽快地抬起頭來,抿著笑看了南宮述半晌,緩緩抬臂捧上他潤澤的臉……
“咳——大庭廣眾的,你又是要做什麼?”
宗寥才勾下南宮述俊逸的麵容,本想吻一下他破了的唇角,再吻他紅腫的臉龐,以表歉意。
嘴都還沒湊上去,一個粗冽沉著的男聲陰森森便傳至耳朵裏。
那粗糙的嗓音裏夾雜著幾許儒雅,有武將的豪朗,更有賢士的淳柔。
宗寥不看也知道是誰。
回眸之前,她先噘嘴。
“老爹……你就不能等會再來?我忙著呢!”抱怨著,宗寥回頭。
果不其然,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穿黛灰長袍的中年男人。
男人姿貌端方,蓄著整潔的美髯,靜靜站在樂台下方看著她和南宮述。
身處低處,威嚴氣勢一點不比一旁的禁軍統領弱。
“你忙?忙何事?”宗時律看向南宮述,眼裏劃過一縷好似於欣慰的神情。
南宮述淡淡一眨眼,微不可察地頷首致意。
宗時律亦莞爾,頷首。
兩人的交流無聲無息,無人察覺。
轉而他嗬斥宗寥:“手給老夫放下來!咦——成何體統?你自己說,成何體統?屢教不改!屢教不改!敗壞門楣……”
“他不是應該在蔚州以南嗎?為何在此?”宗時律指著南宮述問。
宗寥道:“爹不是護送先帝出京頤養了嗎,你又為何在此?你都能在此,兒子的殿下為何不能在此?”
父子二人一唱一和,說著繞口,旁觀眾人聽得眉頭緊蹙。
見到雲安侯出現在宮城,今日已失望數次的朝臣們終於迎來一次真正的光。
循著宗時律走來的方向,他們看見崇昭殿入口那邊緩緩又走來一長一少兩個人。
年長的披著一身狐裘,戴著貂絨帽,行動間咳嗽不止,身子骨瞧著有些羸弱,年輕峻拔的男子一路攙扶著他。
男子肩寬體闊,豐神俊朗,正是季王南宮栩。
他攙著的病懨懨的男人即是其父南宮澤。
新帝前腳才完成登基典禮,後腳出京頤養的先帝就出現在了皇宮內,背後真相隻怕不簡單。
朝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覺大事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