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世事無常早行樂(2 / 2)

然而在這追逐的途中,他並沒有多少機會去展示自己的才略,去證明自己的能力。

那些推舉他的朝臣為他鋪壘好每一塊上位的磚石,抵著、推著他往前,身在其中,他總覺自己缺少了參與感,以致到如今,他也沒有體驗到成就感是為何物。

沉浸於自身某些遺憾中的南宮栩哪裏又能領會幾家歡喜幾家愁一話?

他羨慕著宗寥被人疼到大的同時,亦有人羨慕他能一直平安地活著,羨慕他即便不被深愛,卻也不用為命無安處而憂愁。

在場極少說話的南宮述即是。

曾幾何時,他也覺得人的命運隻有自己走和被人推著走兩種途徑,可慢慢的,他悟出第三種走法。

那就是在被人推動的同時,選一條土壤肥沃的道路去走,並於每一個腳印下,深種一顆來年會發芽、茁長、開花、結果的種子。

無論多年後他能不能看到那番芳華,他的道已經修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樣。

探知到南宮栩不願與太子為敵卻也身不由己的想法後,宗寥對其印象稍微好了一分。

宗寥與他沒有多餘話,自顧自啃了一口饅頭,吞下後看了眼趨近安靜的外街,道:

“命在自個手裏,路在自個腳下,大勢難挽還需挽,出了這門,大家非親非故也非敵,利益場上自分高下。我的原則是:能為難他人,絕不能為難自己。

走了走了,回家看我老爹病好些沒?張趨那老狗帶的好頭,把我爹氣得兩天沒吃沒喝了!”宗寥煞有介事說,拂拂袖就要離開。

南宮述拉住,低聲問:“你,不隨我走了?”

宗寥看看南宮栩,有些怨。

沒人知曉她為了這個闊別一月的重逢付出了多大的努力,為了要向南宮述坦露真實的自己時鼓足了多大的勇氣。

因為南宮栩突然的攪擾,她在南宮述懷裏做好的一切準備蕩然無存。

什麼寬榻香爐羅紗帳,雲裳輕解玉魂銷……已然泡湯。

裝出一副經事的老練,宗寥歎氣:“夜涼帳暖,雅興再無,下次吧。”

南宮述也看向南宮栩,淡淡的眼神裏投射嗔怨。

“那我送你?”南宮述問。

宗寥道:“算了吧。我這樣子回去怕是要跪祠堂的,就不連累殿下了。”

自知壞了他人好事,再被兩人同時盯視著,南宮栩感覺渾身猶如蟲爬,極不自在,遂將眼目微微低垂。

為緩解自身尷尬,也為報答宗寥曾幫過自己的那番情義,南宮栩預備勸導勸導宗寥,拉她出歧途。

“世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宗寥狐疑地瞟了瞟他:“做何?”

忽略南宮述的神情,他將宗寥帶出幾步,規勸道:“雲安侯府正處水深火熱中,你爹不讓你接近小皇叔必然有他的考量。

你非但不聽,還特地打扮成女子模樣來與他私會,還想去他府上,你……你是真不知輕重緩急!”

宗寥道:“禦史台遞了那麼多譴責我們的折子上去,聖上連看都不看,你管我。”

南宮栩一噎,心道你真是知道破罐子該怎麼摔!

“你以為父皇為何會要放任你們兩個亂來?你與皇叔如此深交,難道就看不出來他之處境?”南宮栩道。

宗寥道:“知道啊,憋屈小半輩子了,時至今日仍是逃不過算計,這樣的日子也不知何時才是個頭?又還有幾日好瀟灑?唉……所以更要及時行樂嘛!”

南宮栩道:“你既愛護他,又知他不容易,就更應該離他遠點,而不是做捅他的刀子。”

南宮栩的話意很明顯,就是在告訴她皇上已經準備好要利用她和南宮述的情意算計於他。

她怎會不知?

正因參破其中詭計,她才想陪著他,想在尚還自由的時光裏與他共創一些唯彼此不能賦施的美好。

宗寥道:“我與奕王殿下的命我們自己能做主,就不勞季王殿下操心了,你自管高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