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不知這個弟弟模樣的少年心裏都藏了些什麼奇奇怪怪的目的?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宗寥站在抄手遊廊下,擔憂的目光穿透厚實的雨幕,心緒被那邊的月形園門後的一片圓圓的漆黑牽絆著。
“再等等吧,奕王殿下去了這麼久了還沒回來,不知是在陪聖上用膳還是被其他什麼事絆住了腳?你若餓了就先去吃吧,不用管我。”
“你很在意他?”瀚問。
方才與她齊平的視線微微垂下去,帶著一絲稚氣的英俊麵容上起了一層淡淡的憂傷。
聞之一問,宗寥微怔,她不曉得瀚已經知道了她女兒身份的事,又不好說自己傾心著南宮述,說自己一刻未見到南宮述就不由己地去擔心他。
隻道:“奕王與我才結下過命交情,回來時你也聽到了,現在行宮裏有刺客還未抓到,危機四伏啊!我能不擔心嗎?你說是不是?”
宗寥深知司臾的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所以在說話時她真一半假一半地說,不敢把司臾在房裏的事透露給他。
瀚對宗寥的其他事情不感興趣,隻對她的情感有著莫名的關注。
他也想在她心裏占領一隅,做她視而悅目的風景,做她思即心安的溫舍。
嚅動幾下薄唇,瀚問:“隻是因為這樣?那我們之間也一起經曆了不少,要是有一天我也像他一樣遲遲不歸,你會擔心我嗎?”
他小心翼翼,怕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宗寥聽後則是脖子一縮,言哽喉頭,瞟了眼滿目期待的瀚,心道你小子還真是無孔不入,真把自己當成我後院一員了?這是在爭寵?
咦……瘮人!
宗寥想著後背陡然一涼,迅速又看回園門那邊,苦思要如何回答瀚的問題才不會讓其多想又打擊不到他?
“眾所皆知,你隻是一個替我養兔子的……”
宗寥話未說完,突然跑進了雨幕,從黑乎乎的門洞裏牽扶出一人。
她步子極快,三兩步便把人帶至房門外。
屋裏明亮的光線和簷廊下燈籠橘紅的光交纏在一起,映照出一襲修挺的男人身廓。
但見那男人三千青絲被雨水淋得濕透,貼著雪白麵頰蜿蜒至玉頸,絲絲縷縷,宛如巨龍攪翻了雪山之巔的墨池,在雪峰間蜿蜒出一條條濃黑溪流。
雪顏有融化的水順沿他流暢如削的立體的線條滴落,滴在他青色與玄色交攏的衣衫上。
宗寥捉住他雙臂,涔涔水漬立時從指縫冒出。
微揚起眼眸瞧著他,宗寥擔憂地問:“十三,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淋濕成這樣?那麼多宮人都是幹什麼吃的?也不知道遞把傘!還有白摯……”
南宮述抬指撥開宗寥額前幾縷打濕的頭發,溫言道:“怪不著旁人,是我自己想淋雨。”
“想淋雨?!”宗寥闕疑,隨即問道,“……聖上為難你了?他怎麼了你?外麵涼,先進屋。”
跨門而入,南宮述道:“讓你擔心了吧?我沒事,就隻是想清醒清醒,沒受委屈。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