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間,皇上小步悠悠,“你同朕說說,小十三他怎麼你了,若真是他做的不對,朕定幫你討回公道。”
卑微地跟在男人身後,被迫聞著他身上散出的濃鬱的龍涎香氣味,宗寥皺了皺鼻子忍著不敢打噴嚏。
眼中精光一閃,她躍躍欲試地把自己當成一個得到長輩允許,可以借機告狀的小孩。
垮著臉,宗寥神神秘秘道:“在傾訴我的委屈前,我想先告訴聖上一件大事。”
皇上腳下一滯,神色忽然凝重,“說來聽聽。”
宗寥道:“臣子知道奕王有一個不得了的秘密瞞著聖上。”
話才聽了個開頭,皇上心中不由抖了抖,不自覺的把目光轉向殿前那邊,看了眼那個坐在次座上端盞淺飲的風逸俊美的男子,“朕的十三弟能有什麼秘密?”
皇上強裝淡定。
靜靜關注著他細微的舉動,宗寥娓娓又道,“聖上您是不知道,奕王他前些日子把我帶出城去了!您知道我們去了什麼地方嗎?”
不讓皇上搭話,宗寥瞪著大眼悄悄驚呼,“北郊!他一個王爺竟然背著您在外購置私產不稟,您說他是不是犯了滔天大罪?是不是該把他抓起來審問、打板子?”
空氣凝固須臾,皇上哭笑不得,沉聲道:“這就是世子要向朕告發的‘不得了’的大事?”
宗寥湊到皇上身邊:“這事不算小吧?夠打板子吧?”
皇上笑:“你說的這些朕早就知道了,北郊的郢山別業嘛,那是沉香樓老板琵琶臾的私產。
當年琵琶臾進宮獻藝,一手琵琶彈得極好,甚得朕心,我當時問他要討個什麼賞賜,他向朕說他看上了北郊的一處舊宅,想買下來,偶爾去小住一下,靜修琴藝。
朕說賜給他,他還不同意,非自己出錢買,說什麼‘天下寸土都是朕的,即便是他人所持房契也要問過朕的意思才安心’,這個琵琶臾……是個諳事的風雅之士。隻可惜出身實在微末,入不得仕,不然以他的才智定能為朝廷所用。”
他的惋惜裏確有真情流露,看來是真的很欣賞司臾。
偏此話鑽進宗寥耳朵裏的瞬間,陡然她便感覺心裏有些不爽快,悶悶的很難受。
宗寥在心裏笑了笑,諷刺二字都不足以表達出她內心的感受。
但憑此話,她也恍然明白了為什麼南宮述能與司臾相惜多年,將彼此看作比家人還重要的朋友。
——此二人分明就是一根藤上結的葫蘆嘛,真是一個比一個會裝!
居然當著皇帝的麵說什麼天下寸土都是他的鬼話!
嗬……
不過是想當著皇上的麵討下這賞賜,以便於以後住到那裏時輕易不會有人去打擾,朝廷中人也不會去過問,甚至皇上本人也放心。
宗寥心道:“花司臾,南宮十三,你們倆好啊,處處都有你們打好的算盤,腳下要走的每一步都插滿了心眼子啊!”
宗寥暗暗在心裏佩服,同時也很心疼他們風光背後的步步為營,事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