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萬方道:“因為你也是被人家挑剩下的。”
“你說什麼?”宗寥步子一滯,怔在原地,以為自己聽錯了,“小爺我竟然被人挑?還剩下!嘶……”宗寥氣也不是,笑也不是,肚子還疼得不行。
忍痛繼續走著,聽蕭堯在後麵說,“老大別氣,你還不知道嘛,一個個的趨炎附勢,捧高踩低,他們那是覺得你本事不如從前了,怕成績墊底才想著遠離你,要放以前,一準半夜就來敲你門了。”
“隨他們去吧,我也覺得今年會是我墊底。”宗寥無所謂。
“老大。”
“嗯。”
“你看,我們幾個加在一起也才四人,我們三個平時練得也少,人數不夠,本事也不高,光這麼看著就有點……”
“有點什麼?”
蕭堯支吾片刻:“……淒慘。”
“現在才知道怕被人笑話呢,”宗寥往後瞟一眼,“平時賭錢的賭錢,逛窯子的逛窯子,還有你……你爹說的在理,你就該多練練,這小身板,上馬都怕把骨頭給顛散了!”
宗寥拍拍蕭堯肩膀,“到宥延殿那邊再看吧,說不定還有被人挑剩下的可以組一組。”
眾同窗羞歎。
***
東冉的陽光鋪天蓋地斜灑,為偌大的皇家行宮鋪上一層熾熱。
行宮大殿中央寬闊的祭場上人群熙攘,肩摩袂接,行行列列擁擠著。
主理今日狩獵盛宴的禮官佇立高台之上,滔滔念完事宜文書,接來一卷明黃色錦緞金龍聖旨宣讀起來。
聖旨宣至一半,高台之下人群裏鬼祟擠進高、矮、胖、瘦四個少年。
如此姍姍來遲的,毫無疑問正是宗寥一行。
找了個合適的位置站好,宗寥先是抬頭去看有沒有誰注意到她。
所幸,台上除了自顧讀著聖旨的禮部官員,帝後和其餘的人都坐在正殿前的金座上,看不見殿壇腳下這塊地。
幾人還沒聽上幾句話,前後左右就傳來陣陣竊嘲。
“誰能想到往年勇拔頭籌的人今年隻能和這些個混一起了?”
“早時我還想找他搭夥來著,幸好你提醒了我,否則,我恐要被人笑到過年。”
“應該也不會太糟糕吧,聖上不是派十三王去督導他訓練了嘛,說不定已經長進了。”
“你說聖上安排美人王爺帶他去談情說愛我還信,練習騎射……榻上的騎射吧!嗬嗬……看那邊悠哉風流的是誰……”
聽著耳後一個聲音嘀嘀咕咕的,宗寥撇嘴四處張望,想看看他口中說的那“悠哉風流”。
視線環了一圈,宗寥才於一片勁裝錦服的世家子弟黑壓壓的腦瓜子盡頭看見一顆高出來的腦袋。
——悠哉風流的南宮述。
見他從人群外緣緩緩走過,提著衣擺從殿台一方的石級翩然走著。
眼下他換了身飄逸的玄色廣袖大衫,寬大的袖袍和裾邊像一攤墨汁沿階梯逆流而上,優雅慵懶,看起來非是在走,而是飄的。
宗寥含嬌巧笑,目光一直鎖定在他那一頭烏黑發亮的青絲上。
他那頭發也不知怎麼養的,如瀑似緞,僅用一支赤紅色瑪瑙簪半挽著,光是一襲墨色背影和一絲赤色就襯顯得他風華絕代,人間不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