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寥抄手入袖,一臉奸笑:“原來小舅舅才是披羊皮的狼,淨挑身邊人坑!”
“若那人是十三,多坑坑也無不可。”文雅風流的公子對上流裏流氣的紈絝,玩味立時浮現臉上。
司臾淺淺一笑:“在我這裏宵夜?”
宗寥道:“我看還是算了吧,瞧那傲嬌王爺氣呼呼的,回頭定來埋怨我們吃飯不帶他。”
街燈次第熄亮,掩麵打了個哈欠,宗寥隻覺困意攏襲。
“聖上怕我在春獵場上給雲安侯府丟臉,特派奕王來督導我,為不辜負他多日付出,我這幾日得養足精力,否則到時不僅我自己丟人,還會連累奕王殿下遭大夥嘲笑。”
司臾道:“你還是會在乎他人感受的嘛!怎麼在十三麵前就頑皮不堪?”
宗寥暗笑:“小舅舅不覺得他很有意思嗎?人前裝得跟那什麼……大慈大悲的觀世音似的,我跟你說,他背裏可蔫壞了!我被他坑害了都不知多少次了!有時候多捉弄捉弄他,才能看清他的本相。”
聽宗寥說著,司臾似乎已能想象出她與南宮述相處時的各種吵鬧模樣,定然是對極有趣的冤家。
單是這一晚的相處,許多他沒見過的南宮述的樣子都有幸見到了,若能多些這樣的時光看他們相互拆台,也算樂事一樁。
淡淡笑著,司臾道:“亂世下,誰還沒有幾副麵孔了?你自己不也是這樣,看他人太清有什麼意義?”
宗寥聞言,抬眸認真地看著男子一雙憂鬱幽靜的鳳眸,問道:“那小舅舅司臾郎君的背後是什麼樣一副麵孔?我能看嗎?”
躲開她懇切的注視,司臾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沉香樓老板,無相閣閣主。”
“隻是這樣?你既接掌了無相閣,這麼多年,想必已經查到了屠戮花家的主謀了吧?我這條賤命也不知還能用多久,你有什麼刺激的計劃,要不也帶我玩玩?”宗寥瞳光切切地看著他。
胡言亂語。
看著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腦子有點跳的外甥,司臾突然從她身上找到了做長輩的感覺。
摩挲著手指,司臾抬手捏了捏宗寥曬黑的麥黃色的臉頰,訓責:“瞎說什麼,年紀輕輕的,不要總是怨天尤人,做好你的世子,該吃吃,該喝喝,不要想那麼多。”
撥開他修長骨感的手,宗寥揉了揉小臉:“真沒有?比如暗殺什麼的?我現在功夫可好了,我可以幫你。”
宗寥非是在說笑。
偌大一個花家被滅,作為那一場血案的受害者及見證者,看起來安靜優雅的花司臾怎麼可能置那些過往於不顧?
司臾猶疑地看著她:“雖說我們是血親,到底還是沒幾分感情,再說了,你是長姐的孩子,我有責任保護你,而不是拉你進地獄。”
活得還挺明白!宗寥心說。
略忖片刻,她道:“實話跟你說吧,當我知道自己的命運被一座大山壓著,我這戾氣突然就上來了,甚想殺兩個人解解恨。”
司臾笑,“再高的山也有坍塌的一天。”
“等山塌了,世子早化作浮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