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持心中正君可易(2 / 2)

性格原就孤僻的藍胥在親手送走救命恩人兼貼心姐妹後,萬般悲痛不能言說,隻能將所有情緒化成行動,照顧好她以命易來的孩子。

因為宗寥胎兒時期長得好,從小到大比一般人聰明,體格也好,也調皮。胥姑在沒日沒夜的操勞中逐漸淡忘了那些傷心,直到宗寥長大,不用她天天陪著看著……

閑下來的她侍養起了花草,換了另一種忙法,侯府下人幾百,她一個都不需要,自己院裏的事都是親力親為。

正是這種種原因,讓她樂於照顧人、打扮人,卻不願別人搶她的事做。

宗寥從她平淡無波的言辭聽出了滿眶的淚,卻是不見當事人有多少情緒。

胥姑的表情很平靜,銀白的發絲下,她幽深的眼眸裏看不出悲喜。

看著這方打理得錯落有序的院子,宗寥知道,有些人的情感就是這樣,深沉得像一口幽幽古井,投多大石頭進去,都看不見幾許漣漪。

抬袖揩去潤蒙蒙的淚液,宗寥微微笑說:“阿姑若不想瀚打擾到您,我想辦法把他帶出去。

不過……容我想想,怎麼給他一個合適的身份才不會惹麻煩?”

說起麻煩,胥姑立時想到了有人曾夜闖侯府的事,遂向宗寥細述那時情況。

宗寥聽後,心說還真有鬼啊?

那她可得好好捋捋:南宮桀把外邦人丟給她,以計中計嫁禍南宮栩,為了不讓她起疑,這期間便一直按兵不動,直至陷害南宮栩一事翻了篇,南宮桀才又把矛頭指向雲安侯府。

或許一開始紜舒妃母子對瀚的死有八分的相信,但當吃了癟之後不得不又重新把計劃複盤推敲,想先摸查清楚瀚是真死還是假死,以便於有絕對的把握來咬死雲安侯府。

宗寥揣摩著不禁陰笑,心道紜舒妃母子是會打算盤的,約是想著引宗家與季王戰不成,索性來個一不做二不休,再拿雲安侯府窩藏北燕人一事做文章……

隻可惜,弄巧成拙了。派來打探的人不但一無所獲,還教人反將了一軍,落得兵折將損的下場。

那毒婦歹子既想找瀚,何不就讓他們看看清楚?左右大家臉皮都是破的,麵對麵挑釁、動手是早晚的事。

“阿姑,您再忍他一天,我會盡快把瀚帶走的。”宗寥道。

胥姑手語:“我看他懂禮知恩,又來路不明,雖不愛說話也看得出氣宇不凡,怕不是一般小人物,最好趕緊送走,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宗寥起身,輕輕抱抱婦人肩膀:“阿姑放心,我自有打算。您明眼識人,慧心觀世,見過腥風血雨無數,最是曉得麻煩若要來,躲是躲不掉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想辦法把麻煩的根係拔除,一絕後患。”

胥姑握了一下宗寥的手,放開才慢慢比劃:“公子想好了就去做吧!夫人的遺願就是希望你可以隨性一些——”

“從心,而不從性別。”宗寥笑。

胥姑亦淺淺含笑。

賦她以祈願和無限力量的“公子”二字,在話題結束的最後一刻壓彎了宗寥紅粉的唇角。

君主可易,我心不移……

這便是雲安世子存在的意義嗎?

這便是宗寥黃粱夢一遭最後的歸處嗎?

……

宗寥笑歎,無所畏懼。

辭胥姑出來,宗寥旋身去找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