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上你,本王指定也活不長久,能賴你什麼?”說罷,南宮述也不擺弄大弓了,從書格裏挑了本書,斜臥於錦榻上安靜地看起了書。
聽著馬車外的環境從喧鬧轉為安靜,宗寥拂簾外看,見是出了城。
回頭瞥過南宮述,見他臥佛一樣安靜如雕,微瀾含笑的眼眸時不時輕輕眨動一下,他曲一隻手支顳,一手握著書卷,東照晨光穿過他那邊繡如意海棠紋的窗紗,在他臉上、手上、書頁上投下浮動的花紋暗影。
幹坐無聊,宗寥忍不住想說點什麼,“唉……”
南宮述側眸了了瞟來一眼,吝嗇金言。
“你這人好生無聊,不說去哪兒就算了,怎麼陪你同乘還裝孤高!閑話一會兒不好嗎?難怪孤寡至今,就你這種無趣的性子,真該孤獨終老!你好歹有點好奇心吧!”
“好奇什麼?”南宮述淡聲,目光認真品鑒書上每一個文字。
宗寥提醒,想讓他參與到自己的話題中來:“比如你家的事。你的皇兄、皇嫂、侄兒……你好像一點都不關心,眼看是要出大事的,你還真當一個看客啊?”
“一切不都在你陰謀中嗎?我若要管,第一個就先拿你去審。”南宮述淡淡道。
宗寥嘟嘴:“我可是這件事中最無辜的受害者哎!還好你不在朝理政,不然定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奸臣!”
南宮述仍是清淡如水:“你是受害者,卻不是個心思單純的受害者。”
“這麼了解我?那你說說我哪裏不單純了?”
“小王目若虛設,連雲安世子這麼大個活人都看不清晰,何況你那些七拐八繞的小心思。”
“盡愛把話說死。”宗寥擺擺手,感覺要與他好好說句話不是件容易事。
想起那夜他憐惜又溫柔的真誠告白,想起他坦言自己亦是偽裝求存,就知此人並非真正無所事事的閑人。
大約是把心思關太久,跟誰相處都自覺地保持著一定距離,從他於特殊情況下選擇把真心話交付時起,宗寥漸漸就有了想探索他內心的渴望,想知道自己的“男人”私下是種什麼人?
溫柔可親是他在大部分人前的偽裝,刁鑽歹毒是在她麵前的偽裝,層層皮囊下真實的他又會是什麼德行?
都是被命運鞭笞的對象,他敢把最隱秘的心裏話相托,她就敢拿於己無害的秘密去換取與他深一步的往來。
嗤嗤假笑,宗寥與他閑話:“花朝節那夜,我家馬車在回府途中碾了個將死的黑衣人,之後在他身上發現個精美的黃金匣子。
那匣子雖小,上麵卻鑲了足足三顆眼珠子般大的寶石,我當時先檢查一遍,想著萬一失主找來也好核證——”
“你確定是為了核證?”南宮述橫插一句,幽幽問道。
宗寥尬然賣笑:“你這重點抓得忒稀奇!我好奇行了吧。你猜我打開盒子後發現了什麼?”
南宮述又隻淺淺側眸,姿勢一點沒變,惟願施舍的一點表情就是“你愛說不說”。
宗寥暗啐他怎麼這麼能裝?明明想知道也不願動下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