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瓷匙舀起半勺溫水,宗寥溫柔地喂到他嘴邊。少年眼神上下掃過眼前一身玄襟淺灰色衣衫的人。
她的眼睛狹長嫵媚;長劍一樣的眉毛不濃不淡,卻英氣颯朗;秀鼻挺翹如峰;粉唇如花似月;臉龐流暢如玉雕琢出,若非方才有聽見她的話,完全看不出也想不到她竟是個女兒家。
少年有了先入為主的意識,再看宗寥就沒把她當作男子了,加上現在的她語氣溫柔平和,反覺得她溫婉可人。
“你不喝我走了哦。”宗寥說。
少年微微張開嘴,往前夠了點,飲下已經涼了的水。
宗寥生怕嚇著他一個語言不通的人,一直淺淺含笑,溫聲講話:“看你昏迷了這麼多日子,瘦得像枝蒿草樣,回頭我讓胥姑熬些參湯給你補補……你樣貌特殊,又深陷陰謀中,現在外麵很不安全,你隻管好好養著什麼也不要想,等你好了有什麼事再同我說。”
少年不說話,隻看著她粉紅的唇瓣一張一合,就這不到一刻時間,少年已經牢牢記住了這個醒來第一眼看見的穿男裝的姑娘。
喝完水,少年輕輕地想活動一下身體,用力後發現渾身都不能動彈,他看不到自己全身被纏裹得像長粽一樣。
活動無果,他便放棄了。
胥姑進來後,宗寥把位置讓出來好教她為異國少年複診。
未多留,她趕在宵禁前打馬又回了書院,別人春夜良宵舒舒服服,被將就著,貼心服侍著……
隻有她,事前忙,事後忙,一挨男人,果然是沒她好日子過。
在學子休息的屋子囫圇滾了一覺,天麻麻亮的時候,宗寥匆匆爬起來,拿過書童替她抄了大半的書,偷摸去廚房攪了點漿糊拿上,匆匆又跑去藏書樓。
一樓書架後,幹瘦如枯屍的男子鼾聲如牛,睡的像死豬一樣,宗寥在他麵前踱了幾圈全然不知反應。
歪過視線,宗寥將他衣裳全解開,把拿來的漿糊一股腦倒在他褌襠上,衣裳也給他揉成激戰過後的頹況。
臨了,宗寥拍他臉:“祖兄,醒醒。祖兄……”
見其沒有要醒的意思,宗寥直接一巴掌扇上去。
但聽“啊”一聲慘嚎,張世荃猛然睜開眼睛,“誰?哪個不要命的敢打本少?”神色驚慌地四下打量,乍然映入視線的是一幹幹淨淨的小公子,“宗家世子?你怎麼在這兒?”
張世荃轉著腦袋到處看了看,問:“此處是什麼地方?”
宗寥嘴角往下撇,極力忍笑,裝作不知昨晚發生了何事,“啪”一聲拍響大腿,哎呦喂打轉:“我說祖兄哎……你是想害死我啊!你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太陽都曬屁股了,你還敢在此!”
張世荃不明所以地抓了抓頭發,似在回想昨晚的經曆:“我不是應該在十三王——”
話未說完,宗寥故作緊張趕緊捂住他的嘴,四處張望,神色緊張,煞有介事道:“哎呦,我說張大少爺,你是興奮過頭了吧,完事也不知道趕緊撤,還什麼呢?”
“完事了?”張世荃用力回想,一點見過南宮述的印象都沒有,更別說什麼完事了,“可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發生過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