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倒是個爽直人。我喜歡。”宗寥嗬嗬兩聲,又道:“可依小臣之見,娘娘也不是無依無靠,你看啊,你可是北燕一國金貴的公主,背靠無人可及的強大勢力,比外麵那些什麼世家權宦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在宮裏又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子,完全沒有眼紅他人的必要啊。”
“嗬,世子當真年紀小,不知親情亦淡薄,人心最易……算了,人生過半,寵辱隨緣了。世子是個明眼人,想必也能看出來我與旭王的處境,外麵那些個朝臣完全不給旭王接觸朝政的機會,我們母子現在可是舉步維艱,若沒有皇上看照著,隻怕就要活不下去。
比起眼紅宗家,我們又何嚐不是想與你交好,不過基於各方麵影響,我也知道這事不太可能,我說如此多,隻是還想給世子提個醒,本妃和旭王絕不會是你的敵人。你出了事,我們撈不到半點好處。”
環顧一下四周,皇後事不關己地看著她們說話,隔扇外麵靜靜佇著幾個宮人,宗寥又湊近她,悄咪咪問:“晚生愚鈍,那你可能說說,我若出事誰能撈到好處?”
紜舒妃同樣視察一遍周圍環境,複而低聲道:“這……我不能亂說。但若世子能說服皇後娘娘給我幾天時間,不讓皇上和廷尉插手,我一定把身邊吃裏扒外的細作揪出來,秘密送去給世子親自審。”
“咦,”宗寥退開一步,仿佛光是聽見“審訊”二字,犯人的血就已經濺到了自己身上似的。
擺擺手,宗寥拒絕道:“娘娘是不知道,我去北疆那回被人一箭射穿心口後,現在膽子可小!做不了那種審訊人的事,做不了。還是交給別人去做的好。”
紜舒妃表情僵了一下,旋即與宗寥私下低語:“世子糊塗,你要是把這事交給其他人去做,怎知不會有人從中作梗?萬一打草驚到蛇,到頭來就真一無所知了,還會讓敵人藏得更深,到時想查什麼隻會難上加難。”
“嗯……”宗寥摩挲著流暢的頜骨線,凝思了片刻,“你等會兒,我得跟姑母商量商量。”
說罷,宗寥起身走向宗琦華,兩人耳語間,時不時又看向跪得一點都不規矩的紜舒妃。
半晌,宗寥疾步退回來,對紜舒妃道:“姑母擔心我失落在北疆的魂還沒全部回來,怕審人時見血,再嚇出個好歹來,不妥。”
“那讓皇後娘娘來審?”紜舒妃向宗寥投來詢問的眼神。
“姑母一心向佛,審不了人。”宗寥煞有介事道,“紜舒妃大可自己審了人再告訴我結果就行,不用太麻煩的。”
“那怎麼行,世子本就對我和旭王存了疑心,讓我直接告訴你結果,那我們的嫌疑更加洗不清了。”紜舒妃很為難。
想了想,她才又道:“世子既害怕審人,你看這樣好不好,我讓旭王陪你一起,審犯人的事他來,你在旁邊看著就好。這樣對你我都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