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雲收日照。
栗子睡了這麼多天以來，第一個長長的美好的覺，心裏沒有惴惴的心事，暖洋洋的太陽光照在她身上，肆意潑灑在她厚實的秋被上，驅散了在這個幼小的身軀上蕭索的迷霧。
她還以為是夢裏的藍天。
一個圓滾滾的橙子從邊上跳起來，橙色的外皮泛著健康的光芒，“栗子小小姐，早上好，昨夜睡得好嗎？”
小姑娘看起來還懵懵的，睜著困眼惺忪的眼睛，看到小橙子一下瞪得溜圓：“小仙女！”她原來，不是在做夢……
“栗子小小姐，我昨天做了一件大事哦，你不要擔心了，我會守護好你的……”
栗子莫名從一顆橙子的語氣裏感受到了關心，她眨掉眼睫尾部的水光，“謝謝你。”她的聲音又細又小，但係統110覺得自己的程序碼一陣動蕩。
“不用謝。”它有些不好意思。
“生了你我真是倒黴，你就是生來討我債，人家都說女兒是小棉襖，你就是個破落衫，早知道就應該在出生的時候就把你掐死，我簡直是養了個畜生……”女人尖利的嗓音能穿透那扇鋼筋鐵骨。
栗子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抱著被子往後縮，縮到牆角，整個身體都在微微地顫抖，她連哭都不敢哭出聲，隻是用力咬著嘴唇，渾身發抖，係統110飛起來落在她身上，溫柔地貼了貼她的臉頰，“別害怕，你沒錯……”
在小橙子的安撫下，栗子慢慢平靜了下來，她用力把小橙子抱在懷裏，等外頭的罵聲平了一些，才小心地走出臥室，媽媽又變回了那個正常媽媽，“栗子來，媽媽給你做了早飯，你要做個有禮貌的懂事的小姑娘，知道嗎？”
媽媽會變臉。栗子從小就知道。
她小心地觀察著媽媽的臉色，安靜地踩在小板凳上洗漱完就坐下來小口小口地吃飯，她特別注意不把粥滴到一點桌麵上，因為媽媽又會變成那個恐怖的，她不喜歡的樣子，一邊吃她一邊小心地抬頭觀察。
剛才還笑眯眯的媽媽臉垮了下來，臉頰上兩道深陷的法令紋，“看我幹嘛？我臉上有飯？”
栗子像碰到了熾熱的鐵塊，趕緊把頭低下去，她甚至嚐不出嘴裏的味道。
“呸。”係統110本來蹲在栗子手邊，這會彈出來在空中彈跳一下，發出厭惡的聲音。
“噗。”栗子很想笑，但又怕媽媽看見，她把臉低低地埋進碗裏，肩膀一聳一聳。
和往常一樣無滋無味地吃完一餐，但是今天，栗子格外的開心，她第一次有有人（？）陪伴的感覺，真希望它能永遠陪著自己。
身後的視線逐漸遠去，栗子背著包越跑越快，“老師好。”她揚起這麼多天的第一個笑容。
“小姑娘你跑慢點啊……”三十來歲的男老師帶著慈愛的笑溫柔地注視著她，她卻害怕地縮了縮脖頸，男老師皺了皺眉，低頭在手機上發了幾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