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

滴答。

滴答。

紀夏初蜷縮著坐在牆角,出神地望著水滴滴落的方向。這個地方,不知不覺間,她竟已待了三年。她垂下頭,看著手腕處那道觸目驚心的疤痕,卻不似往日那麼悲傷,她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黑暗的地方了。

“那個就是李家親自送進來的女人?長得真不錯,怎麼做這種事啊!”

“可不嗎?你不知道,她親手殺死了李家長子的青梅竹馬,聽說那青梅竹馬可是李家準備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李家。

在如今的帝都,李氏便是那隻手遮天的存在。其勢力,令所有人紛紛忌憚,究竟還有多少保留。

“6423,你可以出去了,從今以後好好做人。”隨著鐵門“哐當”的一聲,警員冷冰冰地道。

紀夏初局促地搓了搓手,慌忙站起,顫抖著身體,走出了,這曾經讓她充滿痛苦回憶的地方。

今年帝都的冬天,似乎格外冷。

而紀夏初隻穿著一件皺皺巴巴的白色長裙,她蜷縮著,沒走幾步嘴唇便凍的發紫。

關的太久了,外麵的世界似乎全都變樣了。

紀夏初緊緊攥著僅剩的三百四十五塊,走向了一旁的服飾店。

店員看到了她的窮酸樣,撇撇嘴走到了一邊,在看到女人毫無猶豫地走向促銷區時,心中更是鄙夷。

“薑薑,你為啥每次都來這家服飾店呀。”

“你懂什麼啊,這家店離那個女人所待的監獄近,像她這種罪人,咱們遇見了一定要好好教訓一頓,是不是薑薑?”

紀夏初僵住了。

這幾個熟悉的聲音,她認識,甚至可以說是熟知。

薑之南。

薑家大小姐,她所認為的最好的朋友,結果最後卻背刺了她,聯合其他人製造了一場陷害將她送進了監獄。

紀夏初垂眸,握緊的手漸漸鬆了,這三年的牢獄生活早已磨平了她的韌性與尊嚴,她現在,隻想著離她們,越遠越好。

她剛想轉身離開,麵前卻已站了人。

“這不是紀家大小姐嗎?怎麼出獄了?”薑之南的其中一個跟班季明亦挖苦道,“不是不承認殺人是自己幹的嗎?現在心虛想逃了?”

“紀夏初,你應該明白,你開車撞死了白淨怡,李隨則不會放過你的,就算你出獄了,也一樣。”薑之南笑了笑,“你覺得你能逃去哪裏呢?”

“轟”

“不會的。”紀夏初大驚失色,哆嗦著,“我,我已經坐過牢了,我,我已經贖罪了……”

“贖罪?”陰冷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紀夏初渾身一顫。

這道恐怖的男聲,這三年來似乎已經刻進了她的血液裏,像是惡魔的詛咒,日日使她無法入眠!

紀夏初猛地推開麵前的人,她要逃!

“抓住她。”李隨則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

半分鍾。

她便被門口的保鏢抓住了。

紀夏初被押到了男人麵前。

李隨則挑起她的下巴,“嘖”了一聲,低笑,“跑什麼?怕我?”

紀夏初渾身顫抖,她控製不住。

她怕他,她很怕。

她忘不了,三年前的那個雨夜,她想向他解釋這一切真相的時候,男人一腳將她踹倒,猩紅著一雙眼,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她也忘不了,自己被帶到監獄門口時,他冷漠的眼神與恨意,似乎如針般紮進了她的心髒,她無法呼吸。

“你,你要幹什麼…”紀夏初顫抖著唇。

“我,要你贖罪。”

“我,我坐完牢了,我,我真的已經,已經知錯了…”紀夏初的小臉上掛著恐慌。

“你覺得,這些足夠了嗎?”男人皺了皺眉,俊朗的五官此時卻帶給她無盡的壓力,“白淨怡如今還在醫院躺著!”

“我,我怎麼做…”紀夏初眼眶通紅,她極力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小聲道。

“這不都是你做的嗎?怎麼,坐了三年牢就忘記了?”李隨則煩躁地抓了把領帶,手用力扼住她的下顎,“還裝什麼無辜?”

那場車禍。

紀家大小姐淪為階下囚。

紀家一夜衰落。

各式各樣的報道都說著這是李家的手筆。

沒有人願意相信她,更不用說願意聽她解釋,她就像漂泊在海上的一艘孤舟,任憑風雨的吹打。

而白淨怡,在那場車禍中,成了植物人。

“你,現在和我去醫院。”李隨則一把甩開她,“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沒有所謂的憐憫之心!”

“咚”一聲,紀夏初摔在了地上,身上火辣辣地疼,但她的心,此時更疼。

有什麼東西似乎徹底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