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說,英子也不是長的跟鄰村王麻子那般,算是出落的水靈,誒,兄弟,你不會真的沒想法吧?哈哈!”王勃興致勃勃的跟我說道,這些日子裏他沒少提過王英與我的事,雖不至厭煩,但總也如玩笑一般,聽著也就過去了,有時會給王英聽去,王勃免不了又挨一頓打。“快到家了,小心給英子聽了去!”我笑道,突見王勃臉色一變,緊緊盯著前方,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遠處山下是正是王勃家,能看到院子裏散落著晾曬的衣物,柴堆也落了一地,而且沒有炊煙。我感覺不妙,王英素來愛潔,斷不可能讓衣物落在地上,難不成王英出了什麼意外?
王勃扔下老虎就往山下跑去,口中狂呼:“英子!英子!”卻沒有回應。我也趕緊跑下山去,腦中不斷出現各種王英出事的畫麵,我扶了扶罩在眼睛上的麻布,想把那些不詳的雜念都拋出腦海。但是,跑到門前我反而覺得更加的不詳,柴扉大開,地上是紛亂的馬蹄印!此時,王勃已經衝進了泥屋,卻聽到他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
我的大腦微微眩暈,扶著柴門,正要走進小屋,王勃卻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抬頭看到我,忽然腿一軟,跪倒在我的麵前,抱住我的雙腿。“白翟……英子……嗚……哇……”王勃大嚎著,緊緊的抱住了我,越抱越緊。我往裏探了探身子,屋裏似乎所有的東西都雜亂地零落在地上,英子躺在我平時睡的床上,身邊是她早上穿的衣服,卻已經變成了碎布,身上絲縷未著,渾身上下多處淤青,脖子上是一道本不該在上麵的巨大的駭人傷口,血已經微微的凝固,被褥被血液浸透,正散發著濃濃的,我最為熟悉的血腥味。英子的眼睛看向門外,瞪的很大,眼角是兩道淚痕,她像是在求救,可是卻沒有等到我們回來。英子死了,仿佛在報應我的不安,死的毫無尊嚴。我想扶起王勃,但是扶不起,隻能讓他靠在門邊,他已經喪失了全身的力氣,在地上雙眼無神地看著門外的馬蹄印,他抽泣著,剛才的短短的幾聲哭號已經抽幹了他全身的力量。
我走進了屋子,取出針線和淨布,擦拭著英子身上的血跡,幫她把脖子上難看的傷口縫好。在我做完這些的時候,我發現王勃已經站了起來,但還是無力的靠在門邊,他看著英子。我把比較幹淨的衣物拿了出來,一邊道:“王勃哥,我有一個非分的請求。”王勃沒有動。我繼續道:“我希望娶王英做我的妻子。”王勃猛然抬頭,盯著我。我道:“我雖無媒人,亦無聘禮,卻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隻能希望於身為王英兄長的你能答應。”“可……”王勃隻吐出了一個字。他沉默了,凝視我的眼睛。
“我想現在就舉辦婚禮,我怕晚了,來不及了。”我繼續說道。王勃此時站直了身子,眼睛又紅了起來,嗚咽道:“白翟兄弟!白翟兄弟!!”說完,他狠狠的推開正在取英子衣服的我,從箱底取出了一套紅色的新衣,塞到了我手裏,轉身出了門。
我又一次給英子擦淨了身體,幫她穿上了紅色的新衣,在她的脖子上圍上一條鮮紅的圍巾,蓋上頭蓋,出門來尋王勃。王勃坐在院子裏,手裏捏著一個小布娃娃。見我出來,嘶啞道:“白翟兄弟……我……”我扶著他,道:“王勃哥,請你作個見證!”我把他扶到屋裏坐下,一拜天,二拜王勃,三拜王英,割開手腕以血代酒。王勃看著我,眼眶又紅了,張口欲言。我拍了拍那把匈刀,道:“大舅子已經給我嫁妝,還要委屈英子嫁給一個殘人,白某實在有愧,我白翟在此發誓,王英是我的妻子,永不改變,殺妻之仇,不共戴天!報得此仇,我白翟將自刎於此,與我妻王英死同穴!”
突然,一道霹靂打在院前,似是上天給我的回應。王勃呆了一呆,猛然抱住我,嚎啕大哭:“白翟兄弟!不可以啊!你何必發此毒誓!你娶了她已經是了了她的遺願,英子已亡,你可以續弦!我同意的,我同意的!不然你白家何續香火!”我微微一笑,道:“大哥,我是早該死了的人了,續不續香火早已無所謂了。”
王勃說了兩句,卻說不服我,也隻能點點頭。我們把英子葬在後山,立了塊木牌上麵我用血寫了“吾妻王英長眠”。墓邊,我也挖了一個坑,蓋上草,立了一塊木牌,上書“白翟”二字,便是我的墓。
我們從山上下來,提起刀,便循著馬蹄印記向西而去,我要殺掉仇人,而王勃眼中也燃起了複仇之火。山野人家,不明不白遭此毒手,這到底是何人所為!我回憶當時家中的種種痕跡,希望能還原當時的一切。英子的屍體邊有針線和我的破損的衣服,當時應該是正在幫我縫補,此時有人衝進小屋,從馬蹄印看來應當有五匹,也就是四五人,其中有一個是頭領,著絲綢的衣物,而且在英子反抗時抓破了他的衣服,英子臉上最重的一摑應當是此時留下的。至少有一人佩劍,桌角有劍痕,此人習武,一劍能平整的削下桌角,第一劍利,第二是常年練劍的成果。桌子上擺有茶碗,兩隻,也就是說,他們是以喝茶的名義進屋的,主要有兩人,其他的是下人,但最後見色起意。有雁翎殘留,說明有箭,說明這夥人是進山狩獵的。王勃家有一張祖傳的弓,但是沒有能配得上的箭,畢竟箭矢太貴,不是王勃能負擔得起的,按王勃的說法是,自己做的箭射出去獵物不死,卻受驚跑了,倒不如手裏的獵叉來的方便。他們還帶著一條細犬,更是佐證了他們進山狩獵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