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毀了這地方”這句話倒是在何聞書腦中晃蕩了許多,雖然很想說這麼幹有辱斯文,但這種地方存在本來就沒什麼斯文不斯文的事。
何聞書上下打量著徐懿行,試探性地說了句:
“看姑娘這衣著,估計官職不低,不如帶一馬車人把這令行關閉了,我還有事就先走……哎哎哎,別薅人衣領子!”
徐懿行一把拽過何聞書的衣後領,兩人的距離很近,何聞書暴起的青筋被月光漂得發白,有那麼一瞬間,徐懿行猜測這人的武功可能不比自己低。
“蠢書生,你整日讀聖人書難道還不明白本官要是真想幹什麼也得有個由頭或者有個證據嗎?”
何聞書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但是自己隻剩四天時間了。
時間緊急,火燒眉毛,人在急的時候就會很有智慧地慌不擇路。
於是,他忽悠徐懿行快刀斬亂麻來了個突擊。
翌日清晨何聞書起了個大早,恭敬地給昨日關他的師者行了禮。
一屋的孔進也急急忙忙收拾了床鋪過來參加早讀。
學子們擠在一間小木屋裏擁作一團,活像一隻隻行動受限的鵪鶉。
師者的衣著仍然和往常一樣簡樸得體,經過何聞書身邊時,竟有一種別樣的芳香。
“好熟悉的味道。”何聞書回憶著這個香味,想起之前去葉府找寒淵時聞到過這個味道,似乎是一種名貴的熏香,反正聞著就很貴,讓人昏昏欲睡。
感德堂雖然對外打著培養科舉人才的旗號,其實狗屁不學,每天把各種老規訓背個滾瓜爛熟,書庫裏也盡是些父規母規子訓一類書。
午飯時間,何聞書裝得乖順拿了一隻饅頭去打掃院落,實則轉身去了書庫,按照在冥界時寒淵教他的打了個標記以免用時找不到。
天色漸漸沉下去,昏黃的日光暈開了天幕,照得人暖洋洋的。
師者坐在太師椅上打著盹,學生們規整地坐在院中冥想。
冥想什麼呢,說是要默念師者恩德,可何聞書隻默念到了上輩子吃到的大雞腿。
“沙沙——”何聞書眯眼望去,老槐樹的一處枝葉被人晃得厲害,茂盛的枝葉藏著個綠衣服的人影,不仔細看很難察覺。
何聞書知道這是“搖枝為號”,遂走上前去當場甩了正癱在椅子上“小雞啄米”的師者一鼻鬥。
“要死啊你!”師者顯然沒從小憩的安逸中緩過來,一不小心竟爆了粗口。
何聞書輕拍了下自己的手,柔弱道:
“哎呀呀,弟子隻是想幫您拍個蚊子!”
“目無師長!”師者怒目圓睜抄起板子就要往何聞書身上掄,底下的弟子仍像鵪鶉一樣靜靜坐著,不同的是,大多數人都在眯眼看他們,孔進更是覺得自己在做夢。
“那小子完了”是他現在唯一的想法。
何聞書轉身躲了一記板子,師者想再落下一記板子卻被另一個人死死抓住。
“徐大人!”何聞書故意瑟縮了兩下:
“他打我!”
三排侍衛衝了進來,把學生圍了個圈,感德堂其他師者和守衛也跟著被帶了過來,最後進來的,是一個衣著光鮮風度翩翩的男人。
何聞書暗中觀察過那人,畢竟寒淵暫住他家。
那人正是葉沉。
師者這才像是被打了一拳般清醒,“唰”地站起來了。
葉沉拖著華貴的碧藍長袍,還附庸風雅地拿了把白麵折扇,徑直穿過人群,坐在師者的太師椅上。
“咳咳……本官正是當朝丞相葉沉,聽聞這感德堂有欺壓學子名不副實之嫌,諸位盡可暢所欲言,本官來主持公道。”